黑暗,如同黏稠的實質,瞬間吞沒了一切。
火焰熄滅得毫無征兆,如同生命被猛然掐斷,最後一絲橘黃的光暈殘留在視網膜上,旋即被無邊的墨色覆蓋。徹骨的寒意失去了唯一的阻礙,歡快地席卷而來,纏繞上明玉的四肢百骸,讓她如墜冰窟。
她的心臟在那一刻似乎也停止了跳動,巨大的驚悸扼住了喉嚨。
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火會突然熄滅?
是梁上的存在做的?因為它達到了某種目的?還是因為……那堆樹枝本身就有問題?
黑暗中,唯一的光源,竟是那枚躺在地上的黑色小石。表麵那些細微的紋路散發出幽藍色的、冰冷的光芒,如同一隻來自深淵的、冷漠而充滿算計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僵立的明玉,也照亮了壁龕前那一小片區域。
包括那塊靜靜躺在廢墟中的黑色令牌。
明玉的呼吸幾乎停滯,她死死盯著那散發藍光的小石,又猛地抬頭望向頭頂——那片深邃的、此刻連輪廓都消失不見的陰影。
那裡,剛才傳來了一聲滿足的、悠長的歎息。
它滿足了?
因為自己找到了這個壁龕?觸碰了那塊令牌?
這一切,果然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引導好的局!從拋出普通的樹枝,到她扯斷草結成為變量,再到拋出黑石指引,最終讓她觸發這令牌……每一步,都在它的計算或者說“好奇”的推動之下!
那熄滅的火焰,是報酬收取完畢的信號?還是說,那看似普通的樹枝,其燃燒本身就是為了達成某個她無法理解的、觸發令牌共鳴的條件?
無邊的恐懼和一種被徹底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屈辱感,交織著湧上心頭。
就在這時——
“嗡……”
那直接響在腦海深處的嗡鳴再次出現!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持久!
來源依舊是懷中那枚刻著“換”字的乾癟肉塊,它與壁龕中的黑色令牌之間的共鳴非但沒有減弱,反而在火焰熄滅後變得更加劇烈!仿佛某種阻礙消失了,它們之間的聯係被徹底打通!
與此同時,明玉手腕上那道早已淡化的淤痕,傳來的也不再是針刺感,而是一種清晰的、被牽引的悸動!仿佛那道痕跡活了過來,想要脫離她的身體,投向某種共鳴之源!
更讓她毛骨悚然的是,她感覺到自己懷裡的那枚乾癟肉塊,正在發燙!並且極其輕微地蠕動著!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在裡麵蘇醒過來!
“呃……”昏迷中的蘇禾也發出了痛苦的呻吟。那沉重的心跳聲再次變得紊亂,她左臂上的鏽針瘋狂蠕動,暗紅色的細線猛地向上竄了一小截,仿佛這突如其來的共鳴也強烈刺激到了它,讓它加緊了侵蝕的步伐!
內外交迫!詭異的共鳴正在她們兩人身上引發不可預知的異變!
明玉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地就想將懷裡那發燙蠕動的肉塊掏出來扔掉!
然而,她的動作卻再次僵住了。
因為,在那幽藍光芒的照射下,她看到——麵前那座剛剛被清理出來的壁龕,其內壁那些粗糙的雕花和刻字,竟然也開始散發出極其微弱的、與黑色小石同源的幽藍光芒!
尤其是最後那殘缺的刻字——“……痕…可為…”——這幾個字,在藍光下顯得格外清晰,甚至筆畫都在微微扭動,仿佛被注入了某種短暫的生命力!
痕可為?!
痕可為?!
在這巨大的混亂和恐懼中,這兩個字如同閃電般劈入明玉的腦海!
蘇禾的囈語,壁龕的遺刻,都在強調“痕”!
她手腕的淤痕在悸動,懷中的肉塊在共鳴,令牌與小石在發光……這一切,都與“痕”有關!
難道……這“痕”並非完全消極的?在特定條件下,它們可以被“利用”?
怎麼利用?用來做什麼?
她的目光猛地投向那塊黑色的令牌!它是鎮壓之物,它與梁上的存在明顯同源卻又相克!它是此刻所有異常的中心!
一個瘋狂到極點的念頭,如同絕境中滋生的毒草,猛地從明玉心中冒了出來——
如果這令牌還能有一絲效用……如果這“痕”的共鳴可以引導……
她猛地看向地上那枚散發著幽藍光芒、如同指引般的黑色小石。
是它引導她找到了這裡。那麼現在,它這冰冷的光芒,除了監視,是否也意味著……某種“通道”或者“聯係”正處於激活狀態?
賭一把!
在巨大的恐懼和蘇禾越來越痛苦的呻吟催促下,明玉做出了一個近乎自殺的決定!
她不是要逃跑,也不是要扔掉那燙手的肉塊,而是——她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掏懷中的肉塊,而是狠狠地抓向了壁龕中那塊黑色的、正在與肉塊共鳴的令牌!
在她的手指再次接觸到那溫潤卻沉重的令牌的刹那——
“轟!!!”
一股無形的、龐大的、冰冷刺骨卻又帶著奇異吸引力的洪流,仿佛通過令牌和懷中肉塊的雙重通道,猛地衝入了明玉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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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沒有被撞飛,而是僵立在原地,雙眼猛地睜大,瞳孔中瞬間被無數破碎混亂的影像和感知所充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