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宗藏經閣,坐落於青雲峰旁一座略矮的山峰之上,飛簷鬥拱,古樸恢弘,通體由一種名為“鎮魂木”的暗紫色靈木構建而成,不僅能防火防潮,更對神魂有著天然的溫養與鎮定效果。閣樓高九層,直入雲霄,據說收藏著青嵐宗立宗萬載以來積累的無數功法典籍、奇聞異錄、丹方陣圖,是宗門傳承之根基。
墨衍站在藏經閣那扇散發著滄桑與厚重氣息的巨木大門前,深吸了一口氣。他能感受到,這座古老的建築本身,就蘊含著一股強大而內斂的陣法力量,守護著其中的知識寶藏。
出示了星隕長老下發、代表著內門真傳弟子身份的玉牌後,守閣的執事弟子仔細查驗了一番,又用一種混合著好奇、審視與些許忌憚的目光打量了他幾眼,這才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進入。
“新來的?規矩懂吧?一層、二層對所有內門弟子開放,三層及以上需貢獻點或長老手諭。不得損毀典籍,不得私自拓印,不得在閣內動武,違者重處!”執事弟子例行公事地交代了幾句。
墨衍點頭應下,邁步踏入了藏經閣。
門內門外,仿佛是兩個世界。外界的光線被巧妙過濾,隻餘下柔和而明亮的光芒,均勻地灑落在層層疊疊、高聳至頂的書架之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墨香、紙香以及一種歲月沉澱的安寧氣息。無數玉簡、書卷、骨片、甚至獸皮整齊地陳列著,散發著微弱而各異的靈光。偶爾有弟子靜立書架前,或凝神閱讀,或閉目感悟,靜謐無聲。
這裡,是知識的海洋,是力量的源泉之一。
墨衍的目標很明確。他首先走向了一層標注著《宗門紀事》、《九州風物》、《奇物誌異》等雜學類典籍的區域。他需要儘快彌補自己對這個世界認知的空白,尤其是關於青嵐宗的曆史、關於各種特殊體質、關於天地奇珍,乃至……關於“魔”的記載。
他抽出一卷厚重的《青嵐萬年錄》,神識沉入其中。浩如煙海的信息湧入腦海,從青嵐宗開山祖師青雲子一劍定基業,到曆代先賢斬妖除魔、開拓疆土,再到近千年來宗門的發展與幾次重大危機……他如同饑渴的海綿,瘋狂吸收著這些信息。
他特彆注意尋找關於“特殊體質”和“魔”的相關記載。然而,關於特殊體質的記載大多語焉不詳,隻提到某些先天道體、靈體如何天賦異稟,卻並未提及像他這般身負“魔根”乃至“混沌魔元”的情況。而關於“魔”的記載,則大多充斥著貶斥與警惕,將其描述為混亂、毀滅、邪惡的化身,是修真者必須斬除的心魔與外敵,尤其強調了上古時期某些強大魔頭造成的浩劫,以及青嵐宗先輩鎮壓魔患的功績。
但墨衍敏銳地察覺到,這些官方記載似乎刻意回避了什麼。關於“魔”的本質,關於其力量的源頭,關於那些被鎮壓的“古魔殘骸”的具體信息,都顯得模糊不清,仿佛蒙著一層厚厚的紗。
他又翻閱了《異稟錄》、《天材地寶圖解》等典籍,試圖尋找與自己左臂異狀、混沌魔元特性相似的描述,亦是一無所獲。仿佛他此刻所走的道路,是一條完全未知的、未被記錄在案的歧路。
時間在閱讀中悄然流逝。墨衍不知疲倦,從一層看到二層,從曆史雜聞到基礎功法原理,從丹藥辨識到陣法初解,他的眼界在飛速拓寬,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也逐漸清晰起來。然而,關於自身之謎的答案,卻依舊隱藏在迷霧深處。
就在墨衍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暫時忘卻了外界紛擾之時,一道略顯刺耳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哦?我道是誰如此勤奮,原來是墨衍師弟。”
墨衍眉頭微蹙,收回神識,轉過身。隻見淩雲不知何時來到了二層,正站在不遠處的一個書架旁,手中把玩著一枚玉簡,臉上帶著那種慣有的、居高臨下的淡淡笑容。
“淩雲師兄。”墨衍平靜地打了個招呼,心中警惕頓生。此人果然陰魂不散。
淩雲踱步走近,目光掃過墨衍剛才查閱的那些典籍名稱,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師弟倒是好學,不過,看這些雜書,於修行並無大用。我輩修士,當以提升修為、精研道法為要。聽聞師弟體質特殊,更需專注己身才是,莫要……誤入歧途啊。”
他話語中的敲打與試探意味,毫不掩飾。
墨衍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多謝師兄提點,師弟省得。隻是初來乍到,多了解些宗門典故與外界見聞,總無壞處。”
“嗬嗬,師弟明白就好。”淩雲笑了笑,目光卻如同探照燈般在墨衍身上掃視,似乎在尋找著什麼破綻。他忽然話鋒一轉,狀似無意地問道:“對了,師弟在修行上可還順利?那‘凝元丹’效果如何?若有所需,儘管開口,為兄或可代為向長老稟明。”
“丹藥尚可,有勞師兄費心。”墨衍滴水不漏地回應。
淩雲見試探不出什麼,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隨即又恢複了那副倨傲的模樣:“既如此,師弟繼續吧。藏經閣雖好,卻也莫要貪多嚼不爛。”說完,他便轉身走向另一排書架,但墨衍能感覺到,一道隱晦的神識依舊鎖定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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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淩雲,果然是奉命來監視他的。墨衍心中了然,不再理會,繼續自己的查閱。隻是經過淩雲這一打岔,他原本平靜的心緒也泛起了一絲漣漪。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他想要尋找關於自身秘密的線索,恐怕難如登天。
他信步在書架間穿梭,目光掠過一排排散發著各色靈光的典籍,心中思索著對策。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二層一個相對偏僻的角落。這裡的書架略顯陳舊,上麵擺放的多是一些殘破不堪、靈氣黯淡的玉簡和古籍,似乎是些無人問津的殘卷、孤本,或是被認為價值不高的雜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