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說著一邊利落地挽起袖子,“晚飯等我回來做,您就好好歇著吧。要是悶得慌,去後山那片林子裡逛逛也好。”
“知道了知道了,”楚晚月不耐煩地擺擺手,“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還用你們操心?趕緊走吧,彆耽誤了活計。”
王秀珍笑著往院外走,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喊道:“素雲啊,你在家多看著點兒!”
說完便風風火火地往地裡跑去了,粗黑的辮子在背後一甩一甩的。
陳素雲正在井台邊洗衣服,聽見喊聲忙應了一聲。
她探出頭問道:“娘,您要出去轉轉?”
“嗯,去林子裡走走。”楚晚月整了整衣襟,“這天兒正好,順便看看能不能撿點蘑菇。”
“那您慢著點兒。”陳素雲擦乾手上的水珠,“我去新房子那邊把炕燒上。大哥說再燒兩天就能搬過去了,得把潮氣都烘乾了才行。”
楚晚月點點頭,往門外走去:“記得把門鎖好。”
“放心吧娘。”陳素雲站在院門口,看著婆婆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這才轉身回屋,仔細地鎖好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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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初六的清晨,凜冽的北風呼呼的吹著。
楚晚月緊了緊藏藍色的棉襖領子,帶著三個兒媳婦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公社供銷社走。
“娘,咱就買點鹽、醬油、醋就成。”
王秀珍背著背簍,嘴裡呼出的白氣在冷風中飄散,“咱家有我爹照應著,啥也不缺。”說著,她神秘兮兮地往地上瞟了一眼。
楚青苗裹著紅頭巾,聞言連連點頭:“可不是嘛!爹在地下當的官肯定不小。上回建黨說夢見爹穿著官服...”
“噓——”楚晚月趕緊打斷,看了眼路上三三兩兩的行人,“這話可不敢亂說,讓人聽見了要說咱搞封建迷信。”
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王秀珍立刻會意,做了個拉上嘴巴的動作:“對對對,不說了不說了,咱心裡記著爹的好就成。”
陳素雲挺著六個多月的肚子,小心翼翼地避開路上的冰碴子:“哎呦,自打爹把娘送回來,咱這日子是越過越紅火。”
她說著,不自覺地撫上隆起的腹部,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
“誰說不是呢!”王秀珍接過話茬,眉飛色舞地數起來,“你看咱家啥時候缺過肉?米缸啥時候見底過?幾個娃養得白白淨淨的,比城裡孩子都不差。”
楚青苗突然捏了捏自己圓潤的臉頰:“大嫂你看,我都胖了一圈了!”
她又拍了拍微微凸起的小肚子,“連這兒都長肉了!”
楚晚月回頭打量著她,忍不住搖頭:“老三家的,你以後可得少吃點。這要再胖下去,開春做新衣裳得多費二尺布。”
“娘~”楚青苗立刻垮下臉,可憐巴巴地拽著婆婆的衣角,“我不吃會餓死的!您是知道的,我們大嫂做的紅燒肉有多香...”
“得得得!”楚晚月又好氣又好笑,“幸好小三不隨你們兩口子。小七你們三個啊,就是三個活脫脫的饞貓,整天就知道往嘴裡塞!”
王秀珍笑嘻嘻地挽住婆婆的胳膊“娘,老話說得好,能吃是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