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孩子慌慌張張地跑過,不小心撞上了一個穿碎花棉襖的年輕媳婦。
那媳婦一個踉蹌,手裡的籃子差點掉地上。
“你瞎啊!往人身上撞!”媳婦尖著嗓子罵道,使勁拍打著棉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小孩低著頭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說完一溜煙鑽進了人群。
“真晦氣!”媳婦撇著嘴,罵罵咧咧地繼續逛起來。
楚晚月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盯著那媳婦的背影。
果不其然,沒過半分鐘,一聲更加刺耳的尖叫劃破了集市的喧囂。
“有小偷!我的錢包不見了!”
這一嗓子像炸了馬蜂窩,周圍頓時騷動起來。
“小偷?!”
“在哪呢?”
“快看看自己的錢!”
人們紛紛摸向自己的衣兜。一個老漢突然拍著大腿哀嚎:“俺地老娘來!俺兜裡的三分錢也不見了!”
集市瞬間亂作一團。兩個負責放哨的壯漢陰沉著臉走了過來,手裡還拎著棍子。
“都乾什麼呢!”領頭的壯漢一棍子敲在旁邊的樹乾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不趕集就滾蛋,在這鬨什麼鬨!”
丟錢的媳婦撲上去就要理論:“我錢被偷了!整整八毛錢呢!”
“自己的錢不看好了,丟了活該!”壯漢不耐煩地推開她,“又不是我們拿的。再鬨騰就把你們全攆出去!”
集市上頓時鴉雀無聲。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自覺地捂緊了自己的口袋。
楚晚月注意到,那幾個放哨的漢子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其中一個悄悄離開了。
“娘,咱們還逛嗎?”陸梅緊張地攥著背簍帶子。
楚晚月把剛買的油條往背簍深處塞了塞:“逛,怎麼不逛?”她壓低聲音,“不過都把錢藏好了,我估摸著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不遠處,那個被偷了錢的媳婦蹲在地上抹眼淚,碎花棉襖上沾滿了泥土。
而最初撞人的小孩,早已不見蹤影。
“娘,咱們回吧。”陸梅輕輕拽了拽楚晚月的衣角,眼睛不安地四下張望。
集市上的熱鬨勁兒明顯淡了不少,不少人都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楚晚月卻沒急著往回走,她目光落在不遠處一個蓋著草簾子的籠子上:“等等,那邊好像在賣野兔,咱去看看。”
三人走近一看,籠子裡關著三隻灰褐色的野兔,正瑟瑟發抖地擠在一起。
賣兔子的是個滿臉凍瘡的年輕後生,裹著件破棉襖直跺腳。
“小哥,這兔子咋換?”楚晚月蹲下身,伸手撥了撥兔子的耳朵。
“兩塊一隻,不講價!”後生搓著手,呼出的白氣在眉毛上結了一層霜,“都是昨兒個剛逮的,肥著呢!”
王秀珍倒吸一口涼氣:“這也太貴了!”她悄悄扯了扯婆婆的袖子,“供銷社的豬肉才八毛一斤...”
“這三隻我們都要了!”楚晚月卻已經拍板,手指點過地上的兔子。
後生眼睛一亮:“六塊錢!”
“成。”楚晚月利落地從貼身口袋裡掏出錢,又囑咐道,“用草繩把腿綁結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