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設怎麼了?”楚晚月手中的蔥油餅“啪嗒”掉在桌上,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床前。
她敏銳地注意到兒子太陽穴暴起的青筋,冷汗已經浸透了枕套。
“我...腰好痛!”陸建設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呼吸粗重得像拉風箱,整個上半身不自覺地蜷縮起來。
這個在戰場上被彈片穿透肩膀都沒吭一聲的硬漢,此刻疼得嘴唇都在發抖。
“建國,去叫醫生!”楚晚月的聲音陡然拔高。
“大娘,我去叫醫生!”一直守在門外的小李像離弦的箭一樣衝進來,軍裝下擺在空氣中甩出“啪”的聲響。
“好!”楚晚月俯身擦去陸建設額頭的冷汗,“疼得厲害嗎?”
她聲音發顫,手指卻穩穩地按在陸建設痙攣的腰肌上。
“沒...事。”陸建設艱難地搖頭,卻控製不住地咬住下唇,一絲血跡滲了出來。
他拳頭攥得太緊,指甲已經陷入掌心,在粗糙的掌紋上留下四個月牙形的血痕。
走廊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宋醫生幾乎是撞進門來的。
他白大褂的扣子係錯了位,眼鏡歪斜地掛在鼻梁上,顯然是從午休中被叫醒。
“都讓開!”他二話不說掀開陸建設的病號服,手指在腰椎處快速按壓檢查。
病房裡突然安靜得可怕,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汗水的鹹澀,在靜止的空氣中愈發刺鼻。
突然,宋醫生猛地直起身,鏡片後的眼睛瞪得溜圓:“奇跡!他腰椎上的神經恢複了!”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調,手中的檢查單簌簌抖動,“神經反射完全正常!這...這簡直不可思議!”
楚晚月悄悄鬆了口氣,嘴角微不可察地翹了翹。
“醫生,他現在疼得這麼厲害怎麼辦?”
陸建國急得直搓手,軍裝袖口都被揉皺了。
宋醫生這才回過神,連忙解釋道:“之前他神經受損感覺不到疼痛,所以我們沒準備止痛藥。”
他邊說邊往門口退,“我去開強效止痛藥,這種急性疼痛服藥後半小時就能緩解。”
“小李!”楚晚月突然提高聲音,“你跟著醫生去拿藥。”
她朝小李使了個眼色,年輕的勤務兵立刻會意,這是要第一時間拿到藥,還要盯緊用藥劑量。
“是!”小李響亮地應答,聲音裡透著掩不住的雀躍。
他小跑著跟上醫生,軍靴在地板上敲出歡快的節奏。
走廊上隱約傳來他壓抑的歡呼:“太好了!營長不用退伍了!”
病房裡,陸建設終於緩過一口氣,虛脫般靠在枕頭上。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正好照在他染血的嘴唇上。
楚晚月用棉簽蘸著溫水,一點點擦去那抹殷紅,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宋醫生拿著病曆本快步走了進來,白大褂下擺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擺動。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銀邊眼鏡,鏡片反射著窗外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