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急匆匆往新房趕去,遠遠就看見院門外圍了一大群看熱鬨的村民。
陸家十幾號人浩浩蕩蕩地往村東頭走。
為首的陸梅挺直腰板,步子邁得又穩又快,身後跟著烏泱泱一群陸家兄弟子侄,個個都繃著臉,手裡不是提著扁擔就是扛著麻繩。
“哎喲喂,這架勢可了不得!”黃莊大隊的田寡婦挎著菜籃子,踮著腳尖張望,“準是徐長山家又鬨幺蛾子了!”
“可不是嘛!”旁邊扛著鋤頭的黃老漢咂著嘴搖頭,“那徐家老婆子真是個糊塗蟲,這麼好個媳婦非要給作沒了!”
看熱鬨的人群越聚越多,像滾雪球似的跟在陸家隊伍後麵。
“嘖嘖,瞧瞧人家陸家這陣仗!”王嬸子挎著鄰居的胳膊嘀咕,“兄弟姊妹這麼齊心,難怪日子越過越紅火!”
人群簇擁著來到新房前,花嬸子擠到最前麵,扯著嗓子就問:“陸梅啊,你這帶著這麼多兄弟來是乾啥咧?”
陸梅不慌不忙地理了理鬢角,嘴角掛著得體的微笑:“花嬸子,我跟徐大山已經辦完離婚了。”
這話就像往熱油鍋裡潑了瓢冷水,圍觀的鄉親們頓時炸開了鍋。
“啥?!離婚了?!”田寡婦手裡的菜籃子差點掉地上。
“哎喲我的老天爺啊!”幾個老婆子拍著大腿直叫喚。
人群裡七嘴八舌地嚷嚷開了:“那你這是來乾啥?”“都離了還來鬨啥?”“該不會是後悔了吧?”
陸梅不急不躁,等議論聲小了些,才清清嗓子說道:“各位叔伯嬸子給評評理。這房子,是我娘家出的錢蓋的。”
她抬手一指房簷,“這房梁,是我三哥從三十裡外的林場拉來的上等杉木。”
陸建國適時地接話:“瓦片是我們去磚瓦廠排隊買的。”
“連茅草都是我們兄弟幾個一捆捆從南山割來的!”陸建強拍著胸脯補充道。
陸梅環視四周,聲音不卑不亢:“從頭到尾,徐家可曾出過一塊磚、一片瓦?”
人群裡響起嗡嗡的議論聲,有人小聲嘀咕:“這倒是實話...”
“那你要繼續住這兒?”花嬸子追問道。
陸梅突然笑了,那笑容裡帶著三分傲氣:“花嬸子說笑了!我們陸家再窮,也不能貪人家的地!這宅基地姓徐,我們今兒個來,就是把屬於我們陸家的東西都搬走!”
她這話說得擲地有聲,圍觀的鄉親們不約而同地“謔”了一聲。
幾個年輕媳婦悄悄豎起了大拇指,老漢們也不住點頭。
“那你們今兒個來,到底是乾啥來了?”王婆子在人群裡扯著嗓子又問了一遍,手裡的瓜子皮撒了一地。
陸梅輕蔑地掃了她一眼,轉身拍了拍五鬥櫃:“這不都說明白了?房子是我們陸家真金白銀蓋起來的,總不能白便宜了外人。”她手指輕輕扣著櫃麵,發出篤篤的響聲,“今兒個,我們就是來把自家的東西——都、搬、回、去!”
話音未落,陸建國已經抄起鐵鍬,猛地砸向院牆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