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保持冷靜。
他拚命地在腦海中尋找著任何一絲可以利用的生機。
忽然,一道身影在他腦中閃過。
“老夫是被汙蔑的!”
楚年猛地抬起頭,用儘全身力氣沉聲喝道。
“老夫早已被調往陰陽峰,如今侍奉的是聖女沈妙音!”
“你們不問青紅皂白,就這麼將老夫帶走,就不怕聖女殿下怪罪下來嗎?!”
聖女沈妙音!
這五個字一出口,整個房間的空氣似乎都凝滯了一瞬。
五位執法門弟子,皆是神情恍惚,相互對視一眼,麵上都浮現出明顯的忌憚之色。
“劉師兄,這家夥……他說的好像有點道理啊,陰陽峰那位聖女……”
一名弟子壓低了聲音,湊到劉易身邊,語氣中帶著一絲遲疑。
“是啊師兄,要不,還是先按規矩,去陰陽峰那邊知會一聲?”
另一人也附和道。
弟子們都有些動搖了。
一峰聖女,尤其還是陰陽峰那位,絕不是他們這些執法門的普通弟子能夠輕易得罪的。
那位沈聖女,實力深不可測,近年來在宗門內聲勢正盛,行事風格更是頗為強勢,是整個葬仙宗都無比耀眼的存在。
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雜役,去冒觸怒一位聖女的風險,似乎並不明智。
楚年敏銳地捕捉到了他們神情的變化,心中頓時燃起一抹微弱的喜色。
有用!
他正準備趁熱打鐵,將沈妙音這尊大佛抬出來,再多說幾句,給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然而,為首的劉易卻在此刻發出一聲嗤笑。
那笑聲裡,充滿了不加掩飾的輕蔑與嘲弄。
“你們幾個,腦子都給我活泛點兒。”
他淡淡地掃了一眼身邊幾個師弟,眼神中帶著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以後出去,彆說是我劉易帶出來的人。”
幾個弟子被訓得麵麵相覷,皆是滿臉茫然。
劉易的目光重新落回到楚年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可憐又可笑的死物。
“動動你們的豬腦子想一想。”
“那位陰陽峰的聖女,如果真的在意這個老家夥的死活,你們以為,我們有機會如此順利地走到這裡?”
“你們以為,我們現在還能站在這裡,準備將他帶走?”
劉易的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狠狠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你們,太小看一位聖女的力量了。”
他簡單地解釋了一句,便再也沒有多言的興趣。
他轉過身,揮了揮手,率先走出了那扇破碎的房門,示意身後的人立刻跟上。
那幾個原本還有些動搖的弟子,在聽到劉易這番話後,瞬間恍然大悟。
看向楚年的眼神裡,最後一絲忌憚也消失不見,隻剩下冷漠。
是啊。
如果聖女真的看重這個老雜役,他們這些人,恐怕連陰陽峰的山腳都踏不進來,就會被聖女座下的強者攔住。
聖女的默許,甚至……無視,才是他們能站在這裡的最大依仗。
見到這一幕。
楚年臉上剛剛升起的一點血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隻剩下一片死灰。
他心中最後一點僥幸,被劉易這番冷靜而殘酷的分析,擊得粉碎。
這姓劉的,果然是個老油條。
“聖女最近隻是在閉關,等她出關,發現老夫死了,她定會為老夫報仇,清算爾等的……”楚年不死心,仍舊說著。
劉易卻是嗤笑一聲,淡淡道:“你這狗東西,當真是發癔症了。行,我等著聖女來找我麻煩。”
說著,便不再理會楚年,徑直往前走去。
身畔其他五位弟子,也是紛紛嗤笑,壓著他往前走。
“死了這條心吧。”
“彆掙紮了,老東西,反正你也活不久了。”
五個執法門弟子,紛紛嘲弄著,宛若楚年隻是待宰羔羊。
楚年聽著,老眼深處,也不免閃過一抹絕望之色。
進了執法門,以他一個雜役的身份,絕對沒有活著出來的可能。
但,死也要死個明白吧?
更何況,自己也未必沒有活命的可能。
楚年渾濁眸光微動,盯著前方那個高大的背影,用一種近乎悲愴的語調,嘶啞地問道:
“劉師兄,看來老夫今日是難逃一死,恐怕是難活著出來了。”
“可否……可否讓老夫死個明白?”
走在最前麵的劉易,腳步微微一頓。
他緩緩回過頭。
月光下,他的眼神裡,流露出一絲詭異的憐憫,以及更加濃重的嘲弄。
“怪就怪,你跟錯了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