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死寂!
那一聲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在偌大的執法門前庭院內回蕩,餘音未絕,卻詭異地抽走了所有的嘈雜。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地上。
王兵的身體還在本能地抽搐,雙瞳暴突,眼球中布滿了蛛網般的血絲,生命的光澤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那片渾濁中褪去。
他的嘴巴無聲地張合著,似乎想發出最後的哀嚎,但斷裂的頸骨與滲透進去的勁力,早已摧毀了他的一切發聲能力。
七竅之中,暗紅的血線蜿蜒而出,在慘白的麵頰上勾勒出猙獰的圖畫。
扭曲,掙紮,痙攣。
不過短短數息,那具軀體猛地一僵,而後徹底癱軟下去,再無半點氣息。
一名執法門弟子,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階下囚當場格殺。
這衝擊性的畫麵,讓所有執法門弟子的思維都陷入了短暫的空白。
下一瞬,一道裹挾著毀滅氣息的巨力轟然降臨。
說來遲緩,實則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薑清婉剛才那一道攻勢,終於降臨。
楚年整個人陡然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攫住,視野天旋地轉。
他體內的骨骼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楚年的身軀狠狠砸在百米開外的一麵高牆上,堅硬的青石牆壁瞬間龜裂,蛛網般的裂痕以他為中心瘋狂蔓延。
塵土與碎石簌簌而落。
他的身體無力地順著牆壁滑下,在地上拖出一道狼狽的血痕。
痛!
無法言喻的劇痛,從每一寸碎裂的骨骼深處炸開,席卷四肢百骸。
五臟六腑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又猛然移位,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心裂肺的痛楚。
噗——
楚年麵色煞白如紙,喉頭一甜,再也抑製不住,猛地噴出一大口滾燙的精血。
濃重的虛弱感如同潮水,一波接著一波湧來,試圖將他的意識徹底淹沒。
不行……不能昏過去!
他用儘全身力氣,死死咬住牙關,舌尖被咬破,濃鬱的血腥味在口腔中炸開,用這股刺痛強行維持著最後一絲清明。
他費力地抬起頭,視線死死鎖定著那具逐漸冰冷的屍體,緊接著啐了一口血霧,冷哼一聲:
“讓你這麼死了,真是便宜你了!”
楚年言語中的狠厲與怒火,不加掩飾,他這個老雜役,忍了大半輩子,今日生死難料,卻是不想再忍了。
在這弱肉強食的魔宗浸淫了這麼久,耳濡目染之下,他的行事準則早已被徹底顛覆。
不出手則已。
一旦決定出手,便要一擊必殺,不留任何後患!
庭院內,一眾執法門弟子從震驚中回過神後,看向楚年的眼神,立即浮現出濃濃駭然之色。
這個老家夥……
他當真不想活了?
執法門的地界,當著門主薑清婉的麵,虐殺執法門的弟子?
這是何等的不知死活!
念及此處,所有人都下意識扭頭,看向遠處滿臉怒容的威嚴女子身上。
所有人都似是感受到了一股正在醞釀著的雷霆之怒。
他們門主,什麼時候收到過這般囂張的挑釁?
對於王兵的死,他們其實並無多少感觸。
在葬仙宗,死亡本就是家常便飯。
執法門門主的威嚴,比王兵一條命,重要得多。
若是沈妙音那等聖女出手殺人,薑清婉還可能忍上一忍,區區雜役,也敢逞凶?
不出眾人所料。
此時此刻,薑清婉那張絕美俏臉,此刻徹底陰沉如水,殺意密布。
先前泛著探究之色的美眸,眼下也隻剩下純粹的寒意。
一股磅礴殺意從她體內升騰而起,令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粘稠而壓抑。
她隻覺得自己的無上威嚴,被一隻不堪一擊的螻蟻,用最不堪的方式狠狠挑釁了!
先前因楚年那奇特體質和魔功而升起的些許好奇,在這一刻被狂暴的殺意徹底衝刷殆儘。
“看來,是沈妙音給了你本不該有的錯覺……”
薑清婉深深吸了一口氣,胸口微微起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無人能在我執法門撒野!”
“沈妙音親自來了,也不行!”
話音落下。
薑清婉素手一揮。
一股磅礴的魔氣呼嘯而出,化作一隻無形的大手,瞬間將癱軟在角落的楚年攫住,毫不憐惜地拖拽著,直接帶入了那扇緊閉的執法門大殿之內。
轟隆!
森然的魔氣湧動,沉重的大門應聲關閉,將外界所有的視線,儘數隔絕。
庭院中,一眾執法門弟子僵在原地。
過了片刻,才有幾名弟子反應過來,對視一眼,默默上前,拖起王兵那尚有餘溫的屍體,朝著後院走去,準備隨意找個地方埋了。
剩下的人,則滿臉驚懼地盯著那扇緊閉的大門。
“門主……這是動了真怒了。”
“我入執法門百餘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門主如此色變。”
“她向來不苟言笑,威嚴深重,今日這般……那老東西,完了。”
“何止是完了,恐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抽筋拔骨,都算是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