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幾頁薄紙,此刻重若千鈞,浸著背叛的毒汁與陰謀的刺骨寒意。林凡抬眸,窗外襄陽城的輪廓在熹微晨光中漸次清晰,而他眼中,卻是這紙間證據即將掀起的滔天巨浪。
“影狐……”他低聲念著這個代號,司馬懿深沉似水的麵容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此事牽扯之廣,早已超出最初預料——蔡瑁、江東、劉備,如今再添潛伏許都的司馬懿,這張網織得又密又狠。僅憑手中證據,能否一舉扳倒蔡瑁?又會不會打草驚蛇,讓“影狐”徹底隱匿?
但時機不等人。曹操大軍前鋒已近,若讓蔡瑁將資敵的軍糧箭矢順利送抵江夏,助劉備壯大,或是與江東裡應外合,後果不堪設想。
必須即刻行動!要在蔡瑁察覺之前,將證據呈遞,借曹操之勢,以雷霆手段鎮壓!
“備馬!”林凡對親隨下令,聲音斬釘截鐵,“即刻前往城外軍營,迎候丞相前鋒!另,派人嚴密監視蔡瑁府邸及水寨動向,稍有異動,飛馬來報!”
“是!”
襄陽城外三十裡,曹軍先鋒大營。
領軍大將正是夏侯惇。這位以勇猛剛烈著稱的元勳,聽完林凡緊急稟報,看過密信與賬目後,虯髯戟張,獨目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好個蔡瑁狗賊!安敢如此!”他一拳砸在案幾上,杯盞震得亂顫,“丞相待其不薄,許以高官厚祿,竟敢私通江東、資敵劉備!其罪當誅九族!”
“夏侯將軍息怒。”林凡心中雖激蕩,語氣卻依舊冷靜,“蔡瑁掌控荊州水軍,在襄陽根深蒂固。若貿然動手,恐其狗急跳牆煽動兵變,荊州頃刻大亂,於大軍南下不利,需謀萬全之策。”
夏侯惇深吸幾口氣壓下怒火:“林副管有何高見?”
“證據確鑿,蔡瑁無從抵賴,但不宜公開擒拿。可借丞相鈞令,召其前來大營議事,帳中埋伏刀斧手,一舉成擒!同時,請將軍即刻派兵接管襄陽四門及水寨要隘,控製其黨羽,尤其是那名參與通敵的部將,務必拿下!隻要擒住蔡瑁,群龍無首,荊州水軍縱有異心,也難成氣候。”
夏侯惇略一思索,重重點頭:“就依此計!某這便安排人手,持丞相節鉞召蔡瑁前來!林副管熟悉城內情況,接管城門與水寨之事,還需你派人引導。”
“義不容辭!”
計議既定,夏侯惇立刻調動精銳分派任務。一隊手持曹操符節的騎兵,快馬加鞭直奔襄陽;大批曹軍精銳則悄無聲息離營,在林凡手下向導帶領下,如尖刀般插向襄陽各關鍵節點。
林凡與夏侯惇坐鎮中軍大帳,靜待消息。帳內氣氛凝重如鐵,彌漫著山雨欲來的壓抑。
襄陽城內,蔡瑁剛起身準備用早膳,忽聞城外夏侯惇派來使者,持丞相符節召他即刻前往大營議事。
“此時召我?”蔡瑁心頭竄起一絲疑慮。曹軍前鋒剛到尚未進城,為何如此急切?他本能生出不安,尤其聯想到昨夜林凡遇刺——雖非他所為,卻也讓他心驚肉跳,生怕林凡查到了什麼。
“可知所議何事?”他問使者。
使者麵無表情,公事公辦:“末將隻奉命傳令,其餘一概不知。請蔡將軍速行,莫讓夏侯將軍久等。”
蔡瑁沉吟片刻。不去,便是違抗軍令,即刻會引來猜忌打壓;去……或許隻是尋常軍務?他自忖行事隱秘,與江東、劉備的勾結皆由心腹單線聯絡,林凡一個外來戶,短短數日能查到什麼?或許是自己多心了。
權衡再三,他不敢公然抗命:“容我更衣,即刻便去。”
換上官袍,在數十名親衛簇擁下,蔡瑁出城前往曹軍大營。一路上觀察無異,心中稍安。
然而他剛離城,數支精銳曹軍便如天降般出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接管襄陽四門防務,原守軍被勒令繳械集中看管;另一路曹軍直撲水寨,以“丞相鈞令核查軍械”為名,控製了所有主力戰艦與碼頭。那名與“永豐”糧行接頭的部將,還在睡夢中便被曹軍拖床捆縛,直接帶走。
城內外變故幾乎同步發生,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等蔡瑁黨羽察覺不對,想要調兵傳信時,卻發現通信已斷,關鍵位置儘換曹軍旗號。
蔡瑁對此一無所知,帶著親衛暢通無阻踏入大營。轅門守衛驗過符節放行,直到他踏入中軍大帳,看到端坐主位、麵色冷峻的夏侯惇,以及站在一旁、手臂纏紗卻目光如炬的林凡時,心頭才猛地一沉。
帳內氣氛肅殺,兩側甲士按刀而立,眼神冰寒。
“末將蔡瑁,參見夏侯將軍。”蔡瑁強自鎮定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