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後退躲避骨矛的刺擊,一邊在腦海中回想《死靈圖鑒》裡關於骨魔的記載:“骨魔軀體由碎骨拚接而成,死氣流轉依賴骨縫銜接處,腰側骨縫因常年受力,是死氣最薄弱的部位,攻擊此處可打斷其軀體重組,暫時削弱防禦……”信息在他腦海中交彙,一個戰術漸漸成型。
骨魔的耐心在快速耗儘,它討厭這種拉鋸戰。
每次拆解骨片、重組肢體都要消耗死氣,而眼前的骷髏像隻滑溜的骨鼠,隻會躲來躲去,連正麵交鋒的勇氣都沒有。
它隻想快點殺了這隻煩人的骷髏,然後回到骨堆旁啃食殘留的骨片,享受片刻的安靜。
它突然加快速度,左臂的骨矛連續刺出,形成一道密集的穿刺網,同時右腳猛地跺向地麵,一股黑色的怨氣從骨足蔓延開來,像水波般朝著岩紋的方向擴散,試圖限製他的移動範圍。
是它對付靈活對手的常用手段,之前的學徒就是被怨氣困住,最終被骨矛刺穿魂核。
岩紋故意放慢後退速度,腳下故意蹭到地麵的骨片,製造出體力不支的假象。
果然,骨魔見他被怨氣波及,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左臂突然拆解成數十塊細小的骨片,像暴雨般朝著岩紋的麵門射來,同時右臂的骨刃也朝著他的胸口砍來
這是骨魔的殺招碎骨雙襲,之前三個學徒都死在這招下,骨片封路,骨刃致命,幾乎沒有閃避空間。
可這次,岩紋早有準備。
在骨片即將擊中他麵門的瞬間,他突然俯身,右手撐地,借著慣性朝著骨魔的左側滑去,正好避開骨刃的劈砍。
同時,他將所有死氣注入蝕魂杖,杖尖凝聚出一縷細長的死氣刃,目光死死盯著骨魔的腰側。
那裡的骨縫在剛才的怨氣爆發時,微微張開了一瞬,露出了裡麵流動的黑色死氣。
骨魔的魂火裡閃過一絲錯愕。
這隻骷髏竟然沒被骨片困住!
它想重組左臂骨片防禦,可拆解骨片後的半息停頓如期而至,腰側的死氣還沒來得及完全回流,就感覺到一陣尖銳的刺痛。
“噗”的一聲,岩紋的蝕魂杖精準刺入腰側最寬的骨縫,死氣刃順著骨縫遊走,瞬間切斷了周圍的死氣連接。
黑色怨氣順著杖尖溢出,像墨汁滴入清水,在骨魔的軀體上快速擴散。
骨魔的軀體瞬間僵住,後腰的碎骨開始脫落,露出裡麵更濃鬱的死氣,它發出淒厲的嘶吼,聲音裡滿是難以置信的憤怒。
五十年了,從來沒有入侵者能傷到它的薄弱處,這具看似脆弱的骷髏,竟然打破了它的防禦!
“就是現在!”岩紋心中一緊,沒有給骨魔反應的機會。他拔出蝕魂杖,趁著骨魔軀體僵直的間隙,將剩餘的死氣全部注入杖尖,死氣刃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黑芒,朝著骨魔胸口的魂晶刺去。
此時環繞魂晶的肋骨因腰側死氣紊亂,防禦已大幅削弱,杖尖幾乎沒有遇到阻礙,就穿透了肋骨的縫隙。
“嗤”的一聲,死氣刃精準刺入魂晶,黑色怨氣瞬間失去控製,像被風吹散的煙霧,從魂晶的裂縫中噴湧而出。
骨魔的軀體劇烈顫抖了一下,猩紅的魂火開始快速暗淡,原本泛著黑芒的骨片也失去了光澤,變得灰暗而脆弱。它試圖抬起右臂反擊,可骨刃剛舉到半空。
“哢嚓”一聲斷裂,散成幾塊碎骨落在地上。
骨魔最後的意識裡,滿是不甘與困惑。
它明明是二階八段的強者,怎麼會輸給一個二階三段的骷髏?
那些嘈雜的聲音、煩人的入侵者,終究還是打破了它的安靜。隨著魂火徹底熄滅。
它的軀體“嘩啦”一聲散成滿地碎骨,隻剩下那顆被刺穿的魂晶,在地麵上微微閃爍了幾下,便徹底失去了光芒。
岩紋踉蹌著後退一步,扶著身旁的骨樹才穩住身形。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骨手,指節處還殘留著骨魔怨氣的黑痕。
剛才發力時骨節碰撞的
“哢嗒”聲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這具骷髏軀體,從最初的僵硬不適,到如今能靈活操控死氣、精準發力,他確實在一天天適應,可適應的同時,一種複雜的情緒也在魂核中翻湧。
他摸著自己冰冷的骨臂,心裡滿是糾結:
贏了……可這力量,真的是我想要的嗎?
以前在雲城,我拚儘全力隻想成為一階學徒,能安穩活下去就好;現在卻能斬殺二階八段的骨魔,這種強大的感覺,確實讓人心動。
可這具骷髏身軀,沒有溫度,沒有觸感,連笑都做不到,我會不會哪天就忘了,自己曾經是個人?
試著握緊拳頭,骨節發出輕微的碰撞聲,沒有人類皮膚的緊繃感,隻有冰冷的堅硬。剛才擊殺骨魔時的興奮還未散去,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模樣,興奮就像被冷水澆過,多了幾分沉重。
強大帶來的喜悅是真的。
再也不用像在雲城那樣,見了三階強者就躲,再也不用怕被隨便欺淩,甚至能保護父母和弟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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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恐懼也是真的。
能清晰感覺到,每次吸收死氣、使用力量時,對人身的記憶就淡一分,對力量的渴望就多一分。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我會不會徹底變成隻追求力量的怪物,忘記自己是誰?
岩紋彎腰撿起地上的魂晶,魂晶入手冰涼,表麵的裂紋像極了他此刻的心境一邊是力量帶來的光明坦途,一邊是對人身的執念與恐懼。
他想起昨天修煉時,無意中摸到自己曾經的傷疤位置,那裡如今隻有光滑的骨片,連一絲痕跡都沒有,那一刻的茫然,比任何戰鬥都讓他心慌。
“找對弱點、以弱製強”……
可如果有一天,為了更強的力量,我連自己這個弱點都要舍棄呢?
他晃了晃腦袋,試圖驅散這些念頭,卻怎麼也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