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紋回到洞窟時,夕陽的最後一縷光正從通道口褪去,枯骨區的暮色像濃稠的墨汁般蔓延開來。
他將身份牌放在石桌角落,又取出從任務處換來的一階魂晶和淬骨粉,卻沒立刻開始修煉。
白天擊殺骨魔、應對黑紋冥使的試探已消耗了大半死氣,連骨臂都還殘留著隱隱的酸痛。
“先休息會兒,入夜再練。”岩紋揉了揉赤焰的頭頂,赤色短毛在微光下泛著淡紅,它立刻蜷到骨床邊,尾巴輕輕掃過地麵的碎骨片發出細微的哢嗒聲。
黑毛則從寵獸袋裡跳出來,落在石桌上,綠火瞳孔盯著身份牌轉了兩圈,又鑽進岩紋的灰袍口袋裡,隻露出半個腦袋,喉嚨裡發出細碎的呼嚕聲。
它不懂什麼危機,隻知道待在主人身邊最安全。
洞窟裡沒點燈,岩壁縫隙透進的微光漸漸暗下去,最終被徹底的黑暗吞噬。岩紋躺在骨床上,閉著眼睛卻沒完全放鬆。
白天被截取血液的事仍讓他心有餘悸,識海深處偶爾傳來的微弱共鳴,像在提醒他有未知的危險在靠近。
不知不覺間,三個時辰悄然過去,洞窟外的夜色已濃得化不開,通道裡徹底沒了聲響,連其他學徒的咳嗽聲、骨床的晃動聲都消失了,隻剩下一種令人窒息的寂靜。
岩紋猛地睜開眼睛,魂火在黑暗中亮起兩點微光
不是自然醒來,而是被一股極淡的血腥味驚醒。
這氣味順著岩壁縫隙飄進來,不是食魂林的腐朽腥氣,而是帶著溫熱感的、新鮮的血氣,像剛有活物在附近被撕碎。
他下意識地摸向腰間的蝕魂杖,指尖觸到杖身時,竟感到一絲微弱的震動,像是在呼應外界的異常。
怎麼會有新鮮血氣?
枯骨區除了學徒和死靈,沒有其他活物……
一種莫名的寒意順著骨縫往上爬,讓他的骨節都開始發僵。
“主人?”黑毛被動靜驚醒,從口袋裡探出頭,綠火瞳孔警惕地掃過洞窟,見岩紋起身,也跟著跳出口袋,站在岩紋肩頭,對著洞窟入口發出低沉的嘶吼。
它隻知道主人緊張,卻不懂危險來自哪裡,隻能用本能的嘶吼表達警惕。
赤焰也瞬間起身,赤色短毛完全炸開,朝著洞窟入口低吼,尾巴繃得像根鐵棍,鼻子不停嗅著空氣,喉嚨裡的低吼越來越急促,甚至帶著一絲顫抖。
這不是麵對普通死靈的警惕,是麵對極致危險的恐懼,它的爪子在地麵抓出細小的劃痕,顯然已做好戰鬥準備。
岩紋握緊蝕魂杖,悄悄挪到入口處,借著識海的微光透過縫隙往外看
這一眼,讓他的魂火都險些熄滅,連呼吸意識層麵的本能)都停滯了。
夜空被血紅色徹底染透,一輪血紅的月亮懸在天際,月輪邊緣爬著黑色的紋路,像凝固的血痂。
月光灑下來時,不是柔和的光,而是帶著粘稠的質感,落在通道地麵的碎骨片上,竟讓骨片緩緩蠕動起來,像有生命般朝著通道深處聚攏,聚攏的骨片相互咬合.
發出哢嗒哢嗒的聲響,像無數隻牙齒在咀嚼.
通道兩側的骨樹更恐怖,白骨枝丫扭曲著伸展,枝末端的指骨勾動,抓撓著空氣.
樹乾上浮現出一張張扭曲的人臉,眼窩處泛著紅光,嘴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聲音,隻有黑色的血珠順著樹皮往下滴
落在地麵的骨片上
發出滋滋的腐蝕聲,而那些人臉的輪廓,竟隱約有些像之前在食魂林見過的、掛在骨樹上的學徒遺物
岩紋的骨指攥得發白,蝕魂杖的杖身都在微微顫抖。
休息的三個時辰裡,外麵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血色月亮、會動的骨樹、會腐蝕的血珠……
還有那些像人臉的紋路,太詭異了!
可更讓他頭皮發麻的是,這一切異常中,竟透著一種理所當然的詭異
骨片蠕動的速度、血珠滴落的頻率、甚至月亮的血色濃度,都像在遵循某種未知的規律,仿佛這才是枯骨區夜晚該有的樣子。
這種不正常卻看似正常的感覺,比單純的恐怖更讓人窒息。
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之前對枯骨區的認知都是錯的。
他剛想退回洞窟,就感到後頸一陣刺骨的涼意。
不是空氣的寒冷,是被某種東西盯上的、帶著惡意的注視!
他猛地轉身,隻見洞窟陰影裡,一道兩米高的黑影正緩緩凝聚,黑影由無數細小的骨片拚接而成,眼窩處泛著與血色月亮同源的紅光,骨爪上還滴著黑色的血珠,正是被血色異象強化的血骨死靈。
更恐怖的是,這死靈的骨片上,竟嵌著半塊熟悉的灰袍碎片
是之前接骨魔任務時,那個說他自不量力的二階一段學徒的灰袍!
岩紋的心臟意識層麵的悸動)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那個學徒……
已經死了?
還被煉成了血骨死靈?
對方不僅操控異象,還在無聲地警告他!
他強壓下恐懼,握緊蝕魂杖,可指尖的顫抖卻騙不了人.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這血骨死靈的氣息,比白天的骨魔還要強!
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不是對手!
“黑毛!”岩紋低喝一聲,肩頭的黑毛立刻會意,綠火瞳孔射出兩道微光,精準擊中血骨死靈的膝蓋,死靈動作頓了頓,膝蓋處的骨片甚至泛起了淡淡的白霜。
赤焰也緊隨其後,獠牙狠狠咬向死靈的骨腿,赤色短毛被血珠濺到,瞬間冒起黑煙,它痛得嗚咽一聲,卻死死咬著不鬆口,連嘴角都滲出了血絲,染紅了死靈的骨片。
岩紋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蝕魂杖朝著死靈的腰側刺去。
他曾在《死靈圖鑒》裡見過,血骨死靈的腰側是死氣流轉的薄弱點。
可杖尖剛碰到骨片,就被一股強大的怨氣彈開,震得他手臂發麻
骨節傳來咯吱的脆響,仿佛下一秒就要斷裂。
血骨死靈怒吼一聲,骨爪朝著岩紋的胸口抓來,黑珠滴落的瞬間,岩紋感到胸口的識海一陣劇烈刺痛,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
洞窟的石牆變成了血色的霧氣,赤焰和黑毛的身影漸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血色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