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紋抬頭望去,眼前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森林。
樹木的枝乾呈現出詭異的暗紫色,葉片卻泛著慘白的熒光,熒光在枝葉間流動,照亮了地麵堆積的白骨。
林間沒有任何鳥獸的聲音,隻有風吹過葉片時發出的沙沙聲,仔細聽,那聲音竟像無數魂靈在低聲啜泣。
更詭異的是,森林深處不時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響,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啃噬樹木,卻始終看不到身影。
“魂靈森林……果然比煉藥石室更危險。”岩紋握緊時光骷髏杖,杖頭骷髏眼眶中的火焰微微跳動,朝著森林深處的方向閃爍。
來到這裡,腦海中出現了這裡的信息,魂靈森林。
讓岩紋感覺就像是來過的地方,感覺十分親切感。
咚咚
這是骷髏杖的預警功能,提示前方存在高階魂體的威脅。
他剛走了兩步,腳下突然傳來一陣拉扯感,低頭一看,腐殖土中竟伸出無數根灰白色的藤蔓,藤蔓頂端長著帶尖牙的花苞,正試圖纏繞他的骨骼。
“又是幻象?”
岩紋立刻運轉識海,魄釋放出魂力,在身體周圍形成一道淡金屏障。
藤蔓觸碰屏障的瞬間,發出滋滋的聲響,化作一縷黑煙消散。
可不等他鬆口氣,周圍的樹木突然開始移動,暗紫色的枝乾扭曲成爪狀,朝著他抓來。
地麵的白骨也紛紛站起,組成兩具白骨戰士,手持骨刀,一步步逼近。
“這些魂靈,是被執念困住了嗎?”岩紋想起暗影騎士魄曾說過,魂靈森林中的魂體,大多是因生前有未完成的執念,死後被時光汙垢束縛,才變成了攻擊活物的怪物。
他試著用清理者的源力,釋放出一絲淡金光芒,籠罩住最靠近的一具白骨戰士。
光芒中,白骨戰士的動作突然停滯,眼眶中浮現出一段模糊的記憶,隨著岩紋識海記憶解讀能力的深入,畫麵逐漸清晰,仿佛岩紋親自站在了那片枯骨區的廢墟中。
那是三年前的枯骨區邊緣,黃沙漫天,空氣中彌漫著死靈特有的腥臭味。被白骨戰士附身的修士,是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身著聖教外門的灰布長袍,袖口磨出了毛邊,腰間彆著一把半舊的鐵劍。
劍鞘上刻著阿澤二字,這是他的名字。阿澤正背著一個受傷的師弟,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廢墟中穿行,師弟的腿被死靈咬斷,疼得直抽氣,阿澤不時回頭,聲音帶著安撫:“撐住,再走三裡就到聖教的臨時據點了,到了就能治傷。”
可話音剛落,遠處傳來嗷嗚的嘶吼,十幾隻青麵死靈從廢墟後竄出,它們的爪子泛著黑綠的毒液,眼睛是渾濁的白色,朝著兩人撲來。
阿澤將師弟護在身後,拔出鐵劍,劍尖抖出三道劍花,刺穿了最前麵一隻死靈的頭顱。但死靈越來越多,阿澤的手臂被抓傷,毒液順著傷口蔓延,很快便紅腫起來。
“師兄,你先走!”師弟哭著推了阿澤一把,“我已經走不動了,你彆管我!”
阿澤卻死死按住師弟的肩膀,劍刃抵在自己的魂核處,聲音堅定得帶著顫抖:“我是師兄,帶你出來,就不能讓你死在這裡。你記住,到了據點,告訴長老,枯骨區東側的死靈在聚集,讓他們早做準備。”
他不等師弟反應,突然朝著死靈群衝去,魂力毫無保留地爆發,鐵劍化作一道白光,瞬間斬殺三隻死靈。
但更多的死靈撲上來,咬住他的四肢,撕扯他的魂體。阿澤的慘叫聲在廢墟中回蕩,卻始終沒有後退一步——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死靈的去路,為師弟爭取逃跑的時間。
最後一刻,阿澤看著師弟一瘸一拐跑遠的身影,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魂核在死靈的撕咬下徹底碎裂。他閉上眼睛前,腦海裡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不是疼痛,而是“我守住了師弟,守住了聖教的消息,可我還沒看到他平安到達據點……”
這段記憶像潮水般湧入岩紋的識海,連阿澤手臂上傷口的痛感、護著師弟時的體溫、臨終前的牽掛,都清晰得仿佛岩紋親身經曆。
他終於明白,這具白骨戰士的執念從何而來,不是攻擊,而是未能親眼確認守護是否成功的遺憾,是對未完成使命的愧疚,這些純粹的守護之心,被時光汙垢扭曲成了對外來者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