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犬塢的血腥還粘在骨甲縫隙裡,岩紋便已踏上前往柳家魂晶礦脈的路。
他抬起骨手,看著指尖殘留的血霧,目光投向遠處的腐魂山,魂火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我這是在做什麼?
不過是墨冥使一句,我就提著骨刃殺了這麼多人,從馮家的修士到現在即將麵對的柳家人……
這些人固然可惡,可我與那些濫殺無辜的聖教高層,又有什麼區彆?
“大人,前麵就是腐魂山的入口了。”
李瘦的聲音將岩紋的思緒拉回現實。
他順著李瘦所指望去,山口濃霧,霧中佝僂的魂傀影子裡,連孩童身形都清晰可見。
岩紋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時光骷髏杖,內心又響起聲音。
不一樣的,馮家用活人喂屍犬,柳家現在還在用礦工煉傀。
我若不來,這些人隻會繼續作惡。可……
真的是這樣嗎?還是我在為自己的殺戮找借口?
黑毛的風刃斬開濃霧,孩童魂傀的臉暴露在眼前,乾癟發黑的皮膚,保持哭喊的嘴唇,墨綠色腐液從身上低落到青草,燙礎一個個小洞。
岩紋的魂火猛地一縮,內心的拷問瞬間被刺痛取代。
你看,這就是你要清理的勢力犯下的罪!
這孩子本該無憂無慮的,卻成了被鎖鏈拴住的傀儡,死後都不得安寧!
若不是墨冥使讓你來,還有誰會管這些?
“走。”
他率先踏入風刃通道,腐魂霧的寒氣往骨縫往裡鑽,那股腐爛的氣味礦工侵蝕的味道)讓他想起剛成為骷髏時的掙紮。
以為變強就能擺脫任人宰割,可現在才懂,聖教的黑暗遠比屍堆更深。
他一邊走,一邊在心裡對自己說
岩紋,你不是在亂殺,你是在替那些沒機會反抗的人動手。
可話音剛落,又有個聲音反駁。
你怎麼確定每一個被你殺死的,都是罪有應得?萬一有被迫加入的修士呢?
通道中魂傀撲來,趙虎甲屍的拳頭砸碎魂傀頭顱,魂屑消散的瞬間。
岩紋看到那具魂傀蜷縮的手指。
他的心猛地一揪。是個想逃卻沒逃掉的礦工……
就在這時,擅長魂術的修士遞來魂絲,記憶碎片裡的畫麵。被皮鞭抽打的礦工、被踹倒的孩子、碎成兩半的魂晶。
岩紋握緊沾著腐液的骨片,柳字硌得掌骨生疼,內心的掙紮終於有了答案
你看,這就是柳家的日常,他們把人命當草芥,把殘魂當材料,這樣的勢力,不清理掉。
隻會有更多孩子、更多礦工遭殃!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比腐魂霧還冷:“繼續走,今日,我替這些亡魂討個公道。”
穿過腐魂霧,礦洞入口在眼前。三米高的屍僵雕像覆蓋著暗紅礦石粉,礦錘上的凹痕砸過礦石也砸過骨頭)晨光下泛著冷光。
屍僵嘶吼著揮錘,岩紋繞到側麵斬下其頭顱,屍火熄滅時,他仿佛看到解脫的光芒。
這具屍僵,說不定也是被柳家迫害的礦工。
進入礦洞,血腥味、魂晶腥甜與屍臭混雜的氣味嗆得他魂火一顫。
地麵上蜿蜒的血跡凝固的地麵,破碎礦鎬旁沾著礦工頭發。
岩紋的內心又開始不安:等會兒衝進礦道,又要殺多少人?墨冥使的指令,真的值得我雙手沾滿這麼多血嗎?
“前麵有聲音。”
李瘦的低語讓他屏住魂力。
礦道深處的嗬斥聲、孩子的哭聲,像針一樣紮著他的魂核。
繞到拐角探頭望去,岩紋的魂火瞬間凍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