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晴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有了覺醒能力,就有了超越普通人的力量。”李熵隱的目光飄向窗外,語氣裡帶著一絲自嘲,“可有些人,卻用這份力量去傷害彆人,去漠視生命。上千萬人的城市,在他們眼裡,隻是獲取力量的祭品。”
“如果沒有覺醒者,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些災難?”他轉過頭,眼神裡滿是困惑和痛苦,“我甚至覺得,我的能力就是一種詛咒。它讓我看到了太多黑暗,卻不知道該怎麼阻止。”
這也是他第一次把心裡的迷茫說出來。
在南天門,他是並肩作戰的隊友,隻能堅強。
在朋友麵前,他是可靠的夥伴,不能示弱。
隻有在謝晚晴麵前,他才能放鬆並卸下所有偽裝,展現出內心的脆弱。
謝晚晴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他。
直到他說完,她才緩緩開口,聲音溫和卻堅定:“沒有覺醒者的時候,就沒有戰爭和死亡嗎?”
李熵隱愣住了。
“我爺爺是老兵,他給我講過以前的戰爭。”謝晚晴的目光飄向遠方,“那時候沒有覺醒者,可照樣有侵略,有屠殺,有無數無辜的人死去。他們用的是槍,是炮,是刀,和現在的覺醒能力一樣,都是武器。”
“你覺得災難的根源是覺醒能力,可其實不是。”她看著李熵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殺人的從來都不是槍,而是扣動扳機的人;造成災難的,也從來不是覺醒能力,而是使用能力的那顆心,是人心底無法填滿的欲望和惡意。”
李熵隱皺起眉頭:“可覺醒能力讓這種欲望變得更可怕,不是嗎?沒有它,花園的人根本做不到這麼大的破壞。”
“沒錯。”謝晚晴點點頭,“覺醒能力確實放大了欲望的破壞力,但它本身沒有對錯。就像槍,在壞人手裡是凶器,在軍人手裡,就是保護國家和人民的工具。”
“你看,我們大夏現在強大了,擁有的槍炮、飛機、航母比以前多了無數倍,但正因為我們強大了,我們才能守護好自己的國民,讓戰爭遠離我們的家園。強大的力量本身並沒有錯,錯的是那些用它來作惡的人。而正因為有惡的存在,才更需要善良和正直的人,去掌握強大的力量,用它來守護,而不是破壞。”
她的目光溫柔而堅定:“絕對的強大,才能製定和守護規則。如果善良的力量因為畏懼而退縮,那麼邪惡的力量就會肆意生長,最終吞噬一切。龐長官,穆老,還有你們……不正是用你們的力量,在守護著更多的人嗎?如果沒有你們在羊城的努力,犧牲的人可能會更多。”
“力量是一把雙刃劍,它可以斬向邪惡,也可能傷及無辜。關鍵在於執劍的人,是否有堅定的信念和善良的底線。李熵隱,你不能因為看到了有人用劍行凶,就否定所有持劍的守護者,甚至厭惡你手中的劍。那樣,才是真正親者痛,仇者快。”
李熵隱沉默了。
他想起了在羊城,自己用瞬移救下過被困的市民;想起了秦鋒為了保護自己和陸醫生周全拚死與枯榮相搏;想起了龐淵為群眾化成盾、穆老燃燒生命,將歸源拖入時間長河。
這些,確實是覺醒能力帶來的救贖。
可那些死去的人,那些被毀滅的城市,又該怎麼算?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謝晚晴輕聲說,“看到那麼多無辜的人因為覺醒者的欲望而死去,換誰都會迷茫。但你不能因為少數人的惡,就否定所有的善。”
米線館裡的熱氣漸漸散去,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李熵隱靠在椅背上,腦海裡反複回響著謝晚晴的話。
殺人的不是武器,是欲望。
這些道理,他其實也明白,可親眼目睹的慘狀,讓他無法輕易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