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目前最殘酷的敵人！
李熵隱睜開眼，看向窗外飛速後退的隧道壁，大腦飛速運轉。
園丁如此自信地將豐饒藏在西城，甚至公開宣布，他必然有十足的把握在南天門找到之前完成儀式。
他會藏在哪？一個南天門絕對想不到，或者即使想到也難以快速排查的地方？
一個擁有近千萬人口、此刻陷入極致混亂的區域……哪裡才是最隱蔽，最不可能被找到的？
他忽然想起之前結巴提到過的，花園在羊城經營已久，勢力根深蒂固……他們會不會……？
一個模糊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想，在他腦海中逐漸成形。
但他缺乏證據，也無法確定。
“秦教官，”李熵隱忽然開口，聲音因虛弱而有些沙啞，卻帶著一絲異樣的冷靜，“或許……我們的搜索方向，從一開始就錯了。”
車內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到他身上。
“什麼意思？”秦鋒皺眉問道。
“園丁是個玩弄人心的高手。他故意告訴我們豐饒在西城，或許就是想讓我們將全部精力都放在西城的地麵搜索上。”李熵隱緩緩說道，“他炸毀橋梁，製造恐慌，不僅僅是為了拖延時間，更是為了……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東西城隔絕和地麵混亂這兩個焦點上。”
他頓了頓，看著前方似乎永無儘頭的隧道，一字一句地說道：
“如果……豐饒根本就不在西城的地麵上呢？或者說，不在任何一棟我們能輕易找到的建築裡？”
“那會在哪？”袁小飛下意識地問道。
李熵隱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隧道厚厚的混凝土壁，投向了上方那奔騰的羊河，以及河底深處可能存在的、不為人知的空間。
“還記得洛城的反應堆是在哪裡被發現的嗎？廢棄的能源中心……通常都會伴有複雜的地下結構和管網係統。”
他的聲音帶著一種不確定的推測，“羊城作為超級都市，它的地下世界，遠比我們想象的更要複雜。地鐵網絡、人防工程、古老的排水係統、甚至……河床之下？”
車內陷入了一片死寂。如果李熵隱的猜測是真的，那麼搜尋的難度將呈幾何級數增加！
在剩下的不到五十分鐘裡，想要在龐大而錯綜複雜的地下世界中找到一個被刻意隱藏的反應堆，無異於大海撈針！
隧道內，隻剩下了越野車引擎的轟鳴聲，與車內死寂般的沉默形成鮮明對比。
李熵隱那石破天驚的推測，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每個人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地下？河床之下？
這個想法太過大膽，甚至有些匪夷所思。
但如果成立，那麼他們之前所有的搜索努力，可能都是在做無用功！
“地下……”秦鋒重複著這兩個字，眉頭緊鎖，快速思考著可能性，“羊城的地下係統確實複雜，地鐵線網、人防工程、早期修建的排水涵洞，甚至一些不為人知的曆史遺跡……如果花園提前多年布局，在其中某個隱蔽節點構建據點，並非沒有可能。”
王晶也迅速在便攜設備上調出羊城的地下結構草圖，臉色越來越難看：“範圍太大了……光是已知的地鐵線路和主要人防設施，排查一遍就需要數天時間。更不用說那些未被記錄的、或者自然形成的溶洞、暗河。”
“而且，時間。”錢媚說出了最關鍵的問題，“隻剩不到五十分鐘。”
袁小飛握著方向盤的手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他猛地捶了一下喇叭，儘管隧道內空無一人：“那怎麼辦？！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它炸嗎？！”
李熵隱靠在椅背上，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異常明亮，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著，將之前所有看似不相關的線索串聯起來。
“不，或許……我們還有機會，雖然不是拆除的機會。”李熵隱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在想，園丁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就是一個瘋子！想毀滅世界還需要理由嗎？”袁小飛憤懣道。
“不，他是有目的的，而且邏輯清晰。”李熵隱搖頭，“你們還記得寂靜是怎麼被發現的嗎？它被大張旗鼓地運到寰宇大廈頂樓，幾乎沒有做太細致的隱藏。以花園在羊城的滲透程度，他們完全有能力做得更隱蔽。但他們沒有。”
他頓了頓，繼續分析，語速加快：“這就像……一個刻意擺出來的誘餌。用寂靜吸引我們南天門大部分的精力和頂尖戰力，拖延我們在東城的時間。而真正的殺招，隱藏更深、更難以尋找的豐饒，則被放在了西城。”
“凋零帶著一部分骨乾在東城防守，看似頑強，但園丁本人和花園真正的核心力量，根本不在東城！他們所有的重心，都在西城的豐饒上！”
這個推斷讓眾人心頭再次一震。仔細回想，確實如此！東城的戰鬥雖然激烈，但凋零等人的抵抗，更像是在執行一項拖延任務，而非死守。
“那麼，園丁為什麼選擇西城？僅僅是因為東城有寂靜作為誘餌嗎？”李熵隱的目光掃過車內每一張凝重的臉，“不，我認為還有更深層的原因，他需要最大化死亡能量的汲取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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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饒和寂靜同時引爆，是為了產生某種能量共振，擴大影響範圍。但如果隻是為了炸毀西城，他根本不需要炸斷所有橋梁，製造東西城隔絕。他完全可以等東西城的人都混在一起時引爆，那樣效果不是更好嗎？”
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李熵隱的腦海，也瞬間點醒了秦鋒和王晶！
“他炸橋，不是為了阻止我們過去……”王晶失聲叫道，“他是為了……引導人群！”
“沒錯！”
李熵隱重重一拍座椅扶手，因用力而牽動傷勢，咳嗽了兩聲，但眼神堅毅，“他的廣播！他故意告訴所有人豐饒在西城，告訴東城的人相對安全，暗示西城的人往東跑！恐慌的人群會本能地選擇他們認為安全的方向，那就是東城！而所有連接東西城的通道都被炸毀，隻剩下一些次要道路和我們現在走的這種未開通的隧道，通行效率極低！”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寒意：“成千上萬恐慌的西城市民，會湧向羊河沿岸，試圖尋找任何可能渡河或者通往東城的方法！他們會聚集在河岸、橋梁遺址附近！而如果豐饒……根本就不在西城的陸地上，而是隱藏在......”
他的手指，猛地指向車頂，指向那厚重混凝土上方奔流不息的羊河！
“床之下，或者與羊河緊密相連的某個地下空間中？！”
車內陷入了極致的寂靜，隻剩下空調出風口的微弱聲音和李熵隱略顯急促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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