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之餘,他拉著梅慶昆和王啟明繼續尋找獵物。當他發現大約150米左右有一隻正四處張望的野兔時,立即把槍交給了梅慶昆。梅慶昆認真瞄了幾下,發現視野裡的野兔有點模糊,知道是酒精還沒完全下去,影響了視力,於是就把槍轉給了王啟明,說自己看不清楚。
王啟明接過槍,也認真瞄了瞄,發現看得很清楚,看那野兔東張西望地警惕四周,隨時準備逃跑的樣子,感覺還有點可愛。他定了定神,握緊槍身,果斷地扣動了扳機。
待一聲槍響後,他抬起頭來,看向野兔立足之處,發現早已空空如也,哪裡還有什麼野兔。他懊惱地一拍槍下的土地,又呆呆地看了幾眼,腦袋不停地尋思:這怎麼可能呢,明明打中了嘛!當轉頭看向其他二人尋求解釋的時候,發現那二人正以奇怪的表情看向他,最後還哈哈大笑地站起身來。他有點發窘,心裡尋思著:還是酒沒全醒,身體發軟,沒控製住槍,這酒真不能多喝呀!
見他還在發呆,郭振興輕輕地從他手上抽走槍支,一邊摩嗦著槍身,一邊向前麵走去,嘴裡還不停地念叨著:“真是好槍呀!”“好槍!好槍!”。
二人看他如此喜愛這支槍也十分高興,就陪他在山裡閒逛,最後在又打了一隻野雞後這才回家。
梅大善人家孫女的滿月酒辦得很豐盛。現在不比從前了,兩個兒子在重慶當軍官,貨棧又給家裡掙了很多錢,自己已經是遠近聞名的大財主了。於是,在邀請全村人的基礎上,又邀請了鄉長、保長。酒桌上,梅大善人好一通感慨。散席時,還給每一個來喝酒的人備了一份厚禮,讓李大娘、杜婆婆這些隻送了一些雞蛋的窮人家都有點不好意思。
幾個月後的1927年10月,汪秀蘭產下一個男孩。辦滿月酒時,梅慶昆和王啟明都沒有回老家來。
見過梅慶昆和王啟明後,郭振興的心靜下來了。之前,郭振興一直都有不想吃閒飯的想法。梅大善人家業雖大,但有管家嫻熟管理,他插不上手。自己想出去做做短工,三個孩子又沒人管。中間,多次和梅大善人商量,要麼去田地乾點活,要麼管點事,要麼出去打打短工,可梅大善人每次都強調“帶好三個孩子”,彆的都不需要。
郭振興沒辦法,隻好把心思都放在孩子們身上。現在三個孩子學習都很好,他認不了幾個字,幫不上忙,每天隻管按時接送就好。但他總是想起自己老婆的死,一想這事就自責,自己還是軍人,連老婆都保護不好,還算什麼男人!每當想到此處,他就暗下決心,有自己在,一定要確保兩個兄弟的家人安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絕不能在這裡再發生。
為此,他走遍了小山村周邊的山山水水,哪裡有隱匿的小道,哪個山梁、陡坡能夠通過人,外麵的人隻能從哪些地方進村子來;如有情況,村裡的人能夠從哪裡撤,山裡哪個地方能夠藏人,包括什麼地方可以阻擊追兵,什麼地方可伏擊敵人等等這些情況他都已經摸得一清二楚了。
周末的時候,他就經常帶孩子們進山,培養孩子們對這些不大不小的山,還有一草一木的感情;給孩子們介紹山上生長的都是些什麼樹,地上長的是些什麼灌木、什麼草,都有什麼利用價值;地裡種的是什麼莊稼,該如何種、何時收;介紹每座山的山勢走向,到哪裡可以找到地下水源,還有他了解的那些地理情況,儘力培養孩子們的自然知識。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學校就放寒假了。郭振興已經帶孩子們上過無數次山了,他發現,孩子們隻要一碰上麵,就一起聊他們同學的八卦、學校的趣聞,都輪不上他說話。所以,他也不再給孩子們重複講那些“無用”的東西了。
他還是有點不甘心,他講了那麼多東西,他想考考孩子們究竟記住了多少。沒出他的意料,孩子們回答不出多少東西,還說對那些東西不感興趣。
相反,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義娃卻想讓他教他打獵,說一直對他身上的槍感興趣。
郭振興想了想,這是小主人呀,不能得罪,那就教教他吧。於是他就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槍的構成、結構,瞄準、推彈上膛、擊發、後坐力等,並退下子彈,讓義娃趴在地上,試試瞄準。
彩彩和建建也趴在地上,認真聽他講解要領。義娃想要打一槍過過癮,他堅決沒讓。他隻讓練瞄準,義娃練一會兒就換彩彩和建建練。
晚上回家的時候,義娃見著爺爺就說了練槍的事。梅大善人走到郭振興跟前說:“義娃還這麼小,讓他練這個,行嗎?”
郭振興說:“現在這個亂世,越早掌握越好。”於是,梅大善人就隻好默認了。
郭振興在家用稻草編了三個墊子,連同兩把槍,一起裝到一個背簍裡。
第二天,郭振興背上背簍,帶上孩子們進到山裡,整整練了一天的槍。
又練了幾天,孩子們就有點煩了,就天天央求開槍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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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上午,剛剛進山練了一會兒,義娃就要求開一槍過過癮,彩彩和建建乾脆就不練了,隻在旁邊不停地央求。
郭振興知道,孩子們天天這樣磨他,他哪能受得了。算了,打一槍吧,反正是早晚的事,躲也躲不過去。
他看了看孩子們的身體,快11歲的義娃,個子不高,長得比較敦實。彩彩和建建也都快9歲了,跟義娃差不多高,長得都很清秀,也很結實,隻是建建比彩彩要稍微瘦一些。
這都是山裡長大的孩子,天天像長跑一樣來去學校,偏偏還吃喝不缺、肉食不斷,看著身體結實程度都超乎他的想象。子彈,後坐力比較大,如果不用其它姿勢,隻是趴在地上開槍,應該沒什麼問題。
唉,誰能說得準呢,還是算了吧,孩子們太小了。讓這麼小的孩子開槍,虧我這麼大個人想得出來!要是因此受了傷,怎麼給兩家人交待呀!
就在他左思右想、猶豫不決的時候,義娃過來搶子彈盒了,兩個女娃也過來扯著他的衣袖央求。
他堅持著又想了想,心裡一橫,就掏出一顆子彈讓義娃裝到槍上。他扶著義娃趴到地上,同時又讓義娃脫下外衣揉成一團墊到肩膀上,在再三告訴動作要領後,便一手抓住槍托,讓義娃對著不遠處那棵大樹樹杈位置瞄準。可還未等他喊出開槍指令,義娃就摳動了扳機。
槍聲一響,嚇得彩彩和建建臉上的顏色都變了,她們看看郭振興,再看看義娃,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義娃這時候也有點發懵,他用左手不停地揉著右肩,看了看郭振興,又伸了幾次頭,想要看清到底打沒打中。郭振興說:“彆看了,打中了,我看見有樹皮渣滓飛起來。”聽到這話,義娃才跳起來,嘴裡高喊著:“打中了,打中了,我打中了!”
彩彩隨即也站了起來,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嘴裡念叨著:“打中了嗎,打中了嗎,看不見呢!”郭振興趕緊過來,摸了摸她的頭說:“沒事,沒事,彆怕,習慣槍聲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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