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甜蜜的牢籠裡失去了流速感。
沒有日出日落,隻有永恒不變的蜜糖色柔和光線和空氣中揮之不散的甜香。蘇晚蜷縮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像一尊逐漸被糖漿凝固的雕像。
饑餓和乾渴如同緩慢燃燒的火焰,灼燒著她的胃和喉嚨。桌上那杯早已冷卻凝固的熱可可和那碟精致馬卡龍,散發著惡魔般的誘惑香氣。
吃下去。
吃下去就能緩解痛苦。
吃下去就能獲得“主人”的歡心。
這個念頭如同毒蛇,嘶嘶地誘惑著她。
不!
蘇晚猛地咬緊下唇,用力之大連嘴唇都泛了白。疼痛讓她暫時驅散了那可怕的念頭。她絕不能吃這裡的東西!誰知道吃下去會發生什麼?是同化的開始,還是更徹底的奴役?
她寧願餓死,渴死,也絕不要變成謝辭掌中一隻被馴養的、失去自我的雀鳥!
可是……真的好餓……好渴……
意識因為虛弱而開始有些模糊。她甚至產生幻覺,仿佛聽到牆壁裡傳來細微的、糖霜人偶移動時那種“沙沙”的摩擦聲。
就在她幾乎要被本能壓垮的瞬間——
彆在胸前的紅寶石胸針,忽然毫無征兆地灼熱了一下!
那熱度短暫卻尖銳,像一根燒紅的針輕輕刺了她一下,瞬間驅散了她的昏沉。
緊接著,一股極其隱晦卻不容置疑的不悅情緒,透過那灼熱感,清晰地傳遞到她的感知中。
來自謝辭的情緒。
祂……不滿意了?
不滿意她的抗拒?不滿意她寧願挨餓也不接受祂的“投喂”?
蘇晚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恐懼壓過了饑餓。祂要做什麼?強行灌她吃下去?還是用更可怕的手段懲罰她的“不聽話”?
預想中的強製手段並沒有到來。
那枚胸針的灼熱感迅速褪去,重新變得冰涼。
但整個“安全屋”的氣氛,卻開始發生詭異的變化。
周圍那些溫暖蜂蜜色的牆壁,顏色開始逐漸變深、變暗,仿佛被潑灑了濃稠的墨汁,逐漸向著一種壓抑的暗紅色轉變,如同凝固的血液。
空氣中那股甜膩的奶油香氣也迅速消散,被一種更加古老、更加陰冷的塵埃和黴變的氣味所取代。
腳下柔軟的長毛地毯變得粗糙堅硬,紋理轉化,變成了冰冷腐朽的木質地板。
柔和的光線迅速暗淡,隻剩下幾縷不知從何而來的、慘淡的灰白色光線,勉強照亮周圍。
幾乎隻是幾個呼吸之間,這個溫暖舒適的糖果客廳,就徹底變了一副模樣!
它不再是一個精心打造的甜蜜牢籠,而更像是一個……被廢棄已久的、古老宅邸的閣樓!
空間變得低矮壓抑,傾斜的屋頂上掛著巨大的蜘蛛網。周圍堆滿了蒙著厚厚灰塵的舊家具、破損的箱子和各種被白布覆蓋的、形狀詭異的雜物。空氣又冷又乾,帶著一股令人鼻子發癢的陳舊味道。
幻象?還是謝辭直接將安全屋“切換”了場景?
蘇晚驚駭地站起身,因為虛弱和震驚而微微搖晃。她環顧四周,心臟狂跳。
謝辭這是什麼意思?因為她的不配合,所以收回了“舒適”的環境,改用這種恐怖破敗的場景來懲罰她?還是說……這又是祂某種惡趣味的新遊戲?
“噠……”
“噠……噠……”
忽然,一陣極其輕微、若有若無的聲音,從閣樓最深處的陰影裡傳了出來。
像是……有什麼很小巧的東西,在木質地板上一跳一跳的聲音。
蘇晚全身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她猛地轉頭,警惕地望向那片最深沉的黑暗。
“噠…噠噠…”
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
漸漸地,一個矮小的、模糊的輪廓,從陰影裡蹦跳著出現在慘淡的光線下。
那是一個……舊舊的布偶兔子。
兔子玩偶大概隻有半人高,身上的絨毛已經臟汙打結,一邊耳朵無力地耷拉著,用黑色的紐扣縫製的眼睛失去了光澤。它的脖子上,係著一個褪色的、歪歪扭扭的蝴蝶結。a的僵硬方式,朝著蘇晚蹦跳過來。
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威脅?甚至有點可憐。
但蘇晚卻感到一股莫名的、源自心底的寒意。她緩緩地向後退去,後背抵在了一個冰冷的、蓋著白布的櫃子上。
布偶兔子在距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它耷拉著腦袋,臟兮兮的身體對著她。
然後——
它竟然緩緩地、極其僵硬地……抬起了頭。
那兩顆失去光澤的黑色紐扣眼睛,“看”向了蘇晚。
一種極其哀傷、極其絕望的情緒,如同無形的潮水,猛地從那隻破舊的玩偶身上彌漫開來,瞬間將蘇晚籠罩!
這不是攻擊,卻比任何攻擊更讓人難受。那情緒純粹而強烈,壓得蘇晚幾乎喘不過氣,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攥住。
為什麼……一隻玩偶會有如此強烈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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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蘇晚被這突如其來的情緒衝擊得心神搖曳之時——
“嘶啦——”
一聲布帛撕裂的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