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的失重感散去,腳下是熟悉的光潔金屬地麵。壓抑的鉛灰色天空、腐臭的泥沼、還有那無孔不入的噬魂霧嗚咽聲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基地”內部那種恒定的、略帶冰冷的空氣,以及無處不在的、屬於謝辭的絕對掌控感。
短暫的靜謐後,是劫後餘生無法抑製的粗重喘息。王猛幾乎癱倒在地,陳書墨也靠著牆壁,臉色發白地調整著呼吸,隻有林珂依舊強撐著站得筆直,但緊握的拳頭和微微顫抖的小腿肌肉出賣了她的疲憊。
蘇晚的狀態相對最好,新戰鬥服對精神和體力的恢複效果在安全環境下愈發明顯,但謝辭最後那意味深長的凝視,卻像一根無形的冰刺,紮在她的心頭,比幽穀中的任何威脅都讓她感到寒意。
謝辭本人早已不在傳送點,仿佛將他們扔進幽穀又接回來,隻是隨手完成了一個簡單的步驟。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一定在某個地方,通過某種方式,觀察著一切。
“媽的……總算……活下來了……”王猛喘著粗氣,聲音沙啞,他看向蘇晚和林珂的眼神更加複雜,忌憚中混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對強者本能的敬畏。怨聚合體一戰,蘇晚關鍵的精神乾擾和林珂的決絕突擊,他都看在眼裡。
陳書墨推了推眼鏡,目光掃過蘇晚,試圖從她平靜的臉上找出些什麼,但最終隻是露出一抹慣有的、難以捉摸的微笑:“蘇晚小姐的精神力令人印象深刻,這次任務,多虧了你。”他的恭維聽起來真誠,卻帶著明顯的試探意味。
蘇晚沒有回應,隻是微微頷首,便和林珂一起,沉默地向著分配給她們的休息室走去。她需要時間消化幽穀中的經曆,更需要思考謝辭那異常關注背後的含義。
回到那間陳設簡潔到近乎冷酷的房間,林珂關上門,布下了一個簡單的能量警戒屏障,然後才長長舒了口氣,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疲憊。
“這次……太險了。”她靠在牆上,看向蘇晚,“尤其是你最後對付那怪物的時候,我差點以為你撐不住了。”
蘇晚走到床邊坐下,指尖無意識地劃過低語之刃冰涼的刀身:“是差點……但關鍵時刻,好像……有一股力量幫了我一下。”她選擇性地透露了部分信息,隱去了謝辭的存在,隻說是“一股力量”。
林珂眼神一凝:“外力?是謝辭?”她立刻想到了唯一可能。
蘇晚沉默地點了點頭。
林珂眉頭緊鎖:“他出手乾預?這不符合他一直以來旁觀我們掙紮的作風。除非……”她盯著蘇晚,“他認為你的價值,已經值得他破例‘維護’了。”
這個結論讓房間內的氣氛更加凝重。被謝辭看重,絕非幸事,隻意味著更嚴苛的考驗和更深的束縛。
“還有他最後在祭壇上問你的話,”林珂繼續分析,“看似隨口一問,實則是點明了他一直在觀察,甚至注意到了你和低語之刃的細微共鳴。他在引導你,或者說,在向你展示他的‘關注’。”
蘇晚握緊了刀柄,低語之刃傳來一絲微弱的安撫波動。她抬起眼,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林姐,我明白。這意味著接下來的‘訓練’隻會更可怕。但我們沒有選擇,隻能變得更強,強到……至少能讓他覺得‘損壞’我們會是件可惜的事。”
林珂看著蘇晚眼中那簇逐漸燃燒起來的冷焰,欣慰地點了點頭:“沒錯。恐懼和憤怒都沒用,唯有力量才是唯一的籌碼。休息一下,儘快恢複,我預感,下一次‘演出’不會讓我們等太久。”
接下來的幾天,基地內異常平靜。沒有新的任務下達,也沒有謝辭的召見。王猛和陳書墨似乎也各自在休整,沒有來打擾她們。但這種平靜反而讓人更加不安,仿佛暴風雨前的死寂。
蘇晚沒有浪費任何時間。她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房間裡,冥想,感受體內精神力的流動,嘗試與低語之刃進行更深層次的溝通。
幽穀的經曆,尤其是最後時刻精神力的透支和謝辭的“插手”,讓她對精神力量的掌控有了新的感悟。
她不再僅僅將其視為攻擊或防禦的工具,而是開始嘗試更精細的操作,比如模擬幽穀中那種怨念的波動,或者嘗試構築更穩固的精神防禦屏障。
林珂則專注於肉體和能量運用的錘煉,她的戰鬥經驗豐富,但在謝辭提供的資源和環境下,她也在尋求突破瓶頸。
期間,她們的物資供應依舊充足,甚至比之前更加精細,顯然謝辭的“投入”在持續。
平靜在第五天被打破。來的不是任務通知,而是一個意料之外的人——陳書墨。
他依舊穿著那身略顯陳舊的研究員服飾,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手裡拿著一個不大的金屬盒子。
“冒昧打擾,蘇晚小姐,林珂小姐。”陳書墨站在門外,語氣客氣,“上次幽穀之行,承蒙兩位照顧,尤其是蘇晚小姐,若非你的精神力乾擾,我們恐怕凶多吉少。一點小小心意,聊表謝意。”
林珂擋在門前,眼神警惕:“不必了,陳先生。各取所需,談不上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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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書墨似乎料到會被拒絕,也不尷尬,笑了笑,自顧自地說道:“這是一些我私下調配的精力補充劑和傷口凝膠,效果比基地配發的標準版本要好一些,或許對兩位接下來的……‘訓練’有所幫助。”他刻意加重了“訓練”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