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輕輕應了一聲。
又是一陣沉默。
“我很久……沒有這樣看過星星了。”謝辭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極淡的、幾乎難以捕捉的惘然，“大部分時間，它們對我而言，隻是坐標，是數據，是能量源。”
蘇晚側過頭，看著他被星輝勾勒出的完美側臉輪廓。此刻的他，褪去了掌控者的外殼，流露出一種罕見的、屬於“人”的脆弱感。
“小時候，”謝辭忽然繼續說道，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蘇晚傾訴，“在一個類似的地方，我也曾這樣看過星星。那時覺得，它們離得很近，伸手就能碰到。”
蘇晚心中一動。這是他第一次提及自己的過去，雖然依舊模糊。
“後來呢？”她忍不住輕聲問。
謝辭沉默了，目光依舊停留在星空上，但眼神卻變得幽深而冰冷。“後來……發現星星之間的距離，遠比想象中遙遠。想要觸及，需要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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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語中蘊含著沉重的意味，蘇晚能感覺到那背後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或許充滿傷痛的曆史。她沒有再追問，隻是靜靜地陪著他看著星空。
“蘇晚。”謝辭忽然轉過頭，目光直直地看向她，那雙總是冰封的眼眸中，此刻翻湧著複雜難明的情緒，有掙紮，有迷茫，還有一絲……孤注一擲的決絕，“如果……如果我不再是現在的我，如果我不再擁有這一切力量和控製權，你……還會留在這裡嗎？”
這個問題如同驚雷，在蘇晚耳邊炸響。她完全沒料到謝辭會問出這樣的話。這幾乎是在直白地袒露他內心的不安和……對她的依賴。
她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各種念頭在腦海中飛速閃過。這是一個機會嗎？一個可以試探他底線的機會？還是一個更深的陷阱？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或許是一些虛與委蛇的話，或許是一些能安撫他情緒又能為自己爭取空間的話。
但看著謝辭那雙仿佛卸下了所有偽裝、隻剩下赤誠或許是偏執）的等待的眼睛，那些算計的話語卻卡在了喉嚨裡。
最終，她避開了他灼熱的視線，重新望向星空，用一種近乎歎息般的聲音，模糊地回答道：
“我不知道……謝辭。未來……有太多不確定。”
她沒有給出肯定的答案，也沒有徹底拒絕。這含糊其辭的回應，顯然不是謝辭想聽到的。蘇晚能感覺到他周身的氣息瞬間冷卻了幾分，那股無形的失落感幾乎要凝成實質。
但他沒有動怒，也沒有逼迫。他隻是靜靜地看了她片刻，然後也重新抬起頭，望向那片虛假的星空。
“是啊……不確定。”他低聲重複了一句，聲音裡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
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星光灑落在他們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
一個心中充滿了逃離的謀劃與對自身情感的警惕，另一個則深陷於日益失控的占有欲與得不到回應的不安之中。
心防的裂痕在星光下無聲地蔓延，但裂痕的兩端，卻是指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這靜謐的共處，非但沒有拉近彼此的距離，反而讓橫亙在兩人之間的鴻溝，顯得更加清晰而深刻。
蘇晚知道，有些問題，終究無法回避。而謝辭那看似脆弱的一問，更像是一種無聲的通牒，預示著某種風暴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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