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輝之夜的那支舞,如同一道清晰的分界線,劃開了蘇晚在基地中模糊的定位。
她不再是那個被秘密藏匿於星空房間的、身份不明的“藏品”,而是以一種近乎宣告主權的方式,出現在了謝辭核心圈層的視野中。
儘管謝辭以絕對強勢的態度扼殺了任何潛在的覬覦和試探,但那些混雜著敬畏、好奇、嫉妒的目光,依舊如影隨形,讓蘇晚深刻地意識到,自己已然身處漩渦中心,再無退路。
聚會結束後,謝辭沒有多做停留,直接帶著蘇晚傳送回了星空房間。脫離那觥籌交錯、暗流洶湧的環境,重新麵對這片熟悉的、死寂的虛假星空,蘇晚竟感到一絲詭異的“放鬆”。至少在這裡,她隻需要麵對謝辭一個人,而不需要應對那麼多複雜叵測的視線。
謝辭似乎心情不錯。他罕見地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走到舷窗前,負手而立,望著窗外的星辰。月白色的禮服襯得他身形愈發挺拔,側臉線條在星輝下少了幾分平日的淩厲,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平和?
蘇晚默默走到房間另一側的軟椅坐下,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頸間的“星雲之淚”。寶石觸手溫涼,其中蘊含的寧神能量確實讓她因緊張而疲憊的精神舒緩了不少,但心底的那根弦卻始終緊繃著。
“累了?”謝辭沒有回頭,聲音卻清晰地傳來,語氣比平時溫和。
蘇晚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多言。她確實感到身心俱疲,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更是精神上持續高度緊繃的消耗。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謝辭忽然開口,話題跳脫了之前的範疇:“那個墨菲,是‘深淵回廊’的看守者。以後若單獨遇到,避開他。”
他這是在……向她透露信息?以一種近乎叮囑的方式?蘇晚心中微動,抬起眼看向他的背影。這看似隨意的提醒,背後意味著他承認了她可能會接觸到基地更複雜的層麵,甚至是一種隱晦的“保護”宣告。
“嗯,知道了。”蘇晚低聲回應,語氣聽不出什麼波瀾。她將“深淵回廊”這個名稱記在心裡,這或許是一個有價值的信息點。
謝辭似乎對她的順從很滿意,他轉過身,目光落在蘇晚略顯疲憊的臉上,暗紅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猶豫,隨即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說道:“以後,類似的活動,你若不想去,可以拒絕。”
這句話讓蘇晚真正地愣住了。允許她拒絕?這完全不符合謝辭一貫的掌控風格。是他今晚心情特彆好,還是……這是一種新的試探?試探她的真實想法,試探她是否會“得寸進尺”?
她迅速壓下心中的驚疑,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掩蓋住眸中的算計,用一種帶著些許倦怠和疏離的語氣回答:“沒什麼想不想的,你決定就好。”
她沒有順勢提出任何要求,也沒有表現出欣喜,而是將決定權輕飄飄地拋了回去,維持著一種被動且不投入的態度。這種反應,既符合她一貫的清冷人設,也避免了落入可能的陷阱。
果然,謝辭對她的回答並未表現出不滿,反而似乎更放鬆了些。他走到她對麵的椅子坐下,兩人之間隔著一張小小的茶幾,星光在茶幾光滑的表麵上流淌。
“那個舞,”謝辭的目光落在虛空中的某一點,仿佛在回憶,語氣平淡中帶著一絲幾不可查的……回味?“你跳得,比練習時好。”
這算是一句誇獎?從謝辭口中說出來,顯得格外彆扭和生硬。蘇晚甚至能感覺到他試圖讓語氣聽起來更“正常”一點,但那種根植於本能的冰冷和居高臨下,依舊難以完全掩蓋。
蘇晚沒有接話,隻是端起茶幾上不知何時出現的一杯溫水,小口啜飲著,用動作掩飾著內心的評估。謝辭似乎在嘗試進行更“平等”或者說更“人性化”的交流,這種轉變對她而言,利弊參半。利在於可以獲取更多信息和信任,弊在於需要更加小心地拿捏分寸,避免暴露真實意圖。
見她不語,謝辭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房間內再次陷入沉默,但這次的沉默,卻不像以往那樣充滿壓抑的對抗,反而流淌著一種古怪的、近乎“平和”的氣息。
謝辭沒有再像看守一樣緊緊盯著她,而是偶爾將目光投向星空,或者閉上眼,似乎在養神,又似乎在感知著什麼。
蘇晚趁機更加仔細地觀察他。卸下了在聚會場合的那種絕對權威的光環,此刻的謝辭看起來依舊強大莫測,但眉宇間似乎縈繞著一絲極淡的、類似於“疲憊”的情緒。是因為維持那個龐大的基地和無數副本的運轉?還是因為……與她之間的這種“拉鋸戰”也消耗了他的心力?
這個發現讓蘇晚心底冷笑。原來,看似無所不能的掌控者,也會感到疲憊。這或許又是一個可以利用的點。
時間在寂靜中緩緩流逝。蘇晚確實累了,精神上的鬆懈讓強烈的倦意襲來,她忍不住靠在椅背上,眼皮漸漸沉重。
意識模糊間,她似乎感覺到一道目光久久地停留在自己臉上,那目光不再帶有審視和評估,而是充滿了某種複雜的、她無法完全理解的專注,甚至……帶著一絲近乎貪婪的流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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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睜開眼確認,但倦意如同潮水,最終將她拖入了沉睡。
當她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柔軟的大床上,身上蓋著溫暖的毯子。房間內光線昏暗,模擬的是深夜的星空。謝辭早已不見蹤影,仿佛之前的共處隻是一場夢。
但蘇晚知道不是。她頸間的“星雲之淚”依舊散發著微光,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極淡的、屬於謝辭的冷冽氣息。更重要的是,她回想起入睡前感受到的那道目光,心中那種異樣的感覺愈發清晰。
謝辭對她的態度,確實在發生改變。這種改變並非一蹴而就,而是像冰層下的暗流,緩慢卻持續地湧動著。他依然強勢,依然掌控著一切,但他開始嘗試用更“柔和”的方式與她相處,開始在意她的感受,甚至……流露出了某種近乎“眷戀”的情緒。
這對蘇晚的計劃而言,是機遇,也是巨大的風險。機遇在於,謝辭的“軟化”可能讓她找到更多逃脫的漏洞;風險在於,與這樣一個危險存在的糾纏越深,她沉淪的可能性就越大,甚至可能在不經意間,假戲真做,迷失在他編織的、混合著掌控與一絲異常溫柔的網中。
她坐起身,抱著膝蓋,將臉埋在臂彎裡。腦海中閃過林珂和鐵壁最後的臉龐,閃過對現實世界的思念。這些是她絕不能忘記的根,是她堅持下去的動力。
“不能心軟……不能迷失……”她在心中反複告誡自己,如同最嚴厲的咒語。
然而,當她抬起頭,望向窗外那片謝辭為她“創造”的、永恒璀璨的星河時,一絲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迷茫,還是悄然浮上心頭。這場步步為營的戲,她究竟要演到何時?而當最終攤牌的時刻來臨,那個開始顯露出脆弱一麵的謝辭,又會做出怎樣瘋狂的反應?
接下來的日子,謝辭出現的頻率似乎更高了。他不再總是帶著某種“任務”或“活動”,有時隻是單純地過來,陪她坐一會兒,說些無關緊要的話,或者乾脆就隻是沉默地共處一室。
他帶來的東西也越來越瑣碎,有時是一本記錄著罕見植物圖譜的實體書在基地這極其罕見),有時是一盤據說是某個美食副本特產的水果拚盤。
蘇晚依舊保持著有節製的回應,但不再像最初那樣完全封閉。她會在謝辭帶來書籍時,偶爾翻看幾頁,會對某些沒見過的水果表現出些許好奇,甚至有一次,在謝辭提及某個副本中一種會發光的、形似蝴蝶的生物時,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它們怕冷嗎?”
這個問題問出口,連蘇晚自己都愣了一下,隨即立刻恢複了淡漠。但謝辭卻像是捕捉到了什麼珍寶,不僅詳細解釋了那種生物的習性,第二天,房間裡竟然真的多了一個小巧的、模擬那種蝴蝶棲息環境的生態玻璃箱,幾隻微小的光蝶在裡麵翩翩起舞。
這種近乎討好的、試圖投其所好的行為,讓蘇晚感到毛骨悚然,卻也讓她更加確信,謝辭正在以一種他笨拙而偏執的方式,試圖“靠近”她,試圖在她心裡占據一席之地。
冰層下的暗流越來越洶湧,表麵的平靜似乎預示著更大的風暴。
蘇晚站在懸崖邊緣,一邊冷靜地計算著每一步,一邊抵抗著腳下那片看似溫柔的深淵傳來的誘惑。
她知道,與魔鬼共舞,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而這場舞,遠未到結束的時候。
無聲的靠近,既是危險,也是她唯一能抓住的、通往自由的、細若遊絲的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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