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維京暗影的黑色船影徹底甩在身後的濃霧中後，海麵上暫時恢複了平靜，隻有孤狼ii號破浪前行的聲音和海風的呼嘯。緊張的氣氛如同退潮般緩緩消散，但甲板上留下的戰鬥痕跡，以及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依舊提醒著他們剛剛經曆的凶險。
艾莉安娜依舊緊緊握著舵輪，確保船隻沿著預定航線穩定航行，但她的手指微微顫抖，臉色也因為脫力和後怕而顯得有些蒼白。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麵對死亡和戰鬥，那些海盜猙獰的麵孔和瘋狂的吼叫，還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默言沒有催促她，也沒有出言安慰。他先是仔細檢查了船體。船舷有幾處被斧刃劈砍和火箭灼燒的痕跡，但都不深，不影響航行。最嚴重的是與維京長船擦碰時留下的一道長長刮痕，幸運的是沒有造成結構損傷。他拿出準備好的工具和木板，開始進行基礎的修補。
鐵錘敲打木釘的聲音單調而富有節奏，在寂靜的海麵上傳開。這聲音似乎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讓艾莉安娜狂跳的心漸漸平複下來。她看著默言專注工作的側影，他動作熟練，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仿佛剛才那場生死搏殺隻是日常的插曲。
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悄然在她心中滋生。
她深吸了幾口帶著鹹腥味的空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履行航海士的職責。她檢查了羅盤和六分儀，確認航向沒有偏離，又仔細觀察了雲層和風速的變化。
“船長，”她的聲音還有些微的沙啞，但已經恢複了專業的語調，“根據目前的風速和洋流判斷，我們比預定時間提前了約十五分鐘。預計在明天傍晚時分，可以抵達風暴峽灣的外圍。”
“嗯。”默言應了一聲，沒有抬頭，繼續著手裡的工作。
短暫的沉默後，艾莉安娜忍不住再次開口，帶著一絲心有餘悸：“那些海盜……他們崇拜的‘深海牧者’，給我的感覺非常……邪惡。和學院記載中那些古老的、中立的海洋精魂完全不同。”
默言敲下最後一顆木釘，用刀削平多餘的部分，這才直起身，看向她：“你知道多少？”
見船長願意討論這個話題，艾莉安娜精神一振，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我在學院的禁忌文獻區看到過隻言片語的記載。‘深海牧者’並非我們這個時代的信仰，它似乎屬於某個更古老、更混亂的紀元。文獻裡形容它是‘沉睡於深淵之下的牧羊人’，放牧的不是羊群，而是……海洋中的巨獸和迷失的靈魂。”
她頓了頓，銀灰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憂慮：“維京暗影崇拜它，並舉行那種召喚儀式，很可能是為了驅使海怪，或者獲取某種黑暗的力量。我懷疑，‘破碎岬角’附近異常出現的‘深淵潛伏者’，就是他們的‘傑作’。”
這個分析與默言的判斷不謀而合。他點了點頭：“他們的目標，可能和我們要去的地方有關。”
艾莉安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風暴峽灣？您認為，那個‘古代維京王寶藏’的傳說，可能也與‘深海牧者’有關？”
“不確定。”默言擦拭著工具上的木屑，“但時間地點太巧合。”
風險再次升級。他們不僅要麵對風暴峽灣惡劣的自然環境，還可能要與被邪神力量加持的海盜，甚至是海怪爭奪寶藏。
艾莉安娜沉默了片刻，隨即抬起頭，眼神重新變得堅定：“無論如何，我們必須抓住‘風眼’的窗口期。隻要進入峽灣內部，複雜的水文環境和強烈的磁場乾擾，反而能成為我們的掩護。維京暗影的船更大，在沒有精確導航的情況下，絕不敢輕易深入。”
她已經開始從戰術層麵思考如何利用環境優勢了。這種迅速的成長和適應能力，讓默言非常滿意。
“導航交給伱。”他說道，這是對她能力的絕對信任。
“是，船長！”艾莉安娜鄭重回應。
修補工作完成，默言走到船首，眺望著遠方海平線上已經開始積聚，預示著風暴的厚重雲層。接下來的航程，將是對這艘剛剛出海的船隻真正的考驗。
傍晚時分，默言簡單地烹飪了一些魚肉和湯，兩人在甲板上沉默地用餐。經曆了白天的戰鬥和緊張航行，簡單的食物也顯得格外美味。吃飯間隙，艾莉安娜會不時地拿出她的星圖和小本子，借著夕陽的最後一點餘暉，進行著複雜的驗算，嘴裡念念有詞，修正著可能存在的誤差。
默言則在一旁，保養著武器和火炮，確保它們處於最佳狀態。他沒有打擾她，隻是偶爾在她因為某個計算難題而蹙緊眉頭時，會遞過去一杯清水。
沒有過多的言語交流，但一種基於職責和信任的默契，正在兩人之間悄然萌芽。他負責戰鬥與決策，她負責導航與規劃，各司其職，又彼此支撐。
夜幕降臨，海上一片漆黑，隻有船艙裡透出的微弱燈光和天幕上稀疏的星辰。艾莉安娜根據星辰方位再次確認了航向，然後對默言說：“船長，您去休息吧，前半夜我來值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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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時間的精神高度集中和戰鬥消耗了默言大量精力，他確實需要恢複。他沒有矯情，點了點頭：“有異常立刻叫醒我。”
回到船艙，和衣躺在簡陋的床鋪上。船身隨著波浪輕輕搖晃，如同搖籃。外麵是艾莉安娜偶爾撥動船舵的細微聲響，以及她仿佛在安撫船隻的精靈語吟唱。
默言很快沉沉睡去。
後半夜，默言準時醒來，接替了艾莉安娜。精靈少女臉上帶著倦色，但眼神依舊明亮。她向默言簡單彙報了夜間的航行情況，然後便回到船艙休息。
默言獨自站在舵輪後，夜空如洗，繁星璀璨。
他的【基礎導航】在光環加持下，讓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洋流的細微變化和遠處風暴醞釀帶來的壓抑感。他調整了一下航向，讓船隻更充分地利用一道隱蔽的順流。
時間在寂靜的航行中流逝。當東方的海平線開始泛起魚肚白時，艾莉安娜也休息完畢，回到了甲板上。她看起來精神煥發，已經完全從昨天的疲勞中恢複過來。
“船長，早上好。”她微笑著打招呼，然後立刻投入工作，觀測日出方位，再次校準航線。
“我們距離目標還有多遠？”默言問。
艾莉安娜快速計算了一下：“按照目前速度，大約還有六到七個小時航程。風暴的能量正在積聚，峽灣入口處的浪高可能會超過三米。”
她頓了頓，補充道：“但我計算出的‘風眼’入口坐標不會有錯。隻要我們能在正確的時間，抵達正確的地點，就能找到那條相對安全的通道。”
她的語氣充滿了自信，這是建立在她自身紮實理論和昨天成功實戰表現基礎上的自信。
默言看著她被晨光鍍上一層金邊的側臉，點了點頭。
心裡有了一點異樣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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