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薩爾瓦多和船匠團隊傾注全部心力於那麵神聖船帆時，甲板的另一端，塞繆爾·火語正沉浸在一片截然不同，充滿硝煙與金屬狂想的領域。
他的任務同樣至關重要，甚至更為棘手，如何在連風都無法借力，粘稠如瀝青的海麵上，為龐大的破曉號提供前進的動力？
羽蛇帆或許能驅散死寂，帶來秩序之風，但若不在初始的時候給予足夠強大的推力讓這艘巨艦擺脫海水的粘滯束縛，一切仍是空談。
“風？水？自然規則？哈！”
塞繆爾抓著他那亂糟糟的綠色頭發，在堆滿各種金屬零件、導線和可疑化學粉末的工作台前來回踱步，眼中閃爍著近乎瘋狂的光芒。
“當優雅的解決方案失效時，就是地精工程學展現想象力的時候了！我們要的不是順應，是征服！是強行在這攤爛泥裡開出一條路來！”
他的思路簡單且直接，充滿了地精特有的暴力美學。
既然外部環境不提供動力，那就自己創造動力！
他摒棄了複雜的螺旋槳或明輪設計，在這粘稠得超乎想象的海水裡，那些精密的葉片和輪轂隻會被瞬間纏死。
他的靈感，來源於他最熟悉，也最熱愛的東西，那就是爆炸，爆炸的藝術。
“我們需要的是瞬間的爆發，定向且強大的推力！就像火炮開火時的後坐力！隻不過，我們要把這種力量，從破壞轉換成推進！”塞繆爾尖聲對他的助手們解釋道。
他設計的裝置，被他命名為“脈衝推進器。
結構出人意料的簡單，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粗獷。
核心是一個短而厚的強化鋼筒，後端封閉並連接著複雜的擊發機構，前端則是一個可以調節開合角度的、如同喇叭口般的偏流罩。
整個裝置被設計成可以臨時加裝在船尾兩側吃水線以下的位置，通過堅固的金屬支架與船體龍骨結構相連，以確保推力能有效傳遞。
“我們要的不是持續燃燒，是爆炸！是如同火炮發射時那種可控的小型爆炸！”
塞繆爾一邊親自組裝著第一個原型機，一邊興奮地比劃著。
“每一次擊發，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和高速氣體從噴口衝出，反向作用在船體上，就像被人從後麵狠狠踹了一腳！足夠多的腳踹，再配合上麵那神隻船帆帶來的升力，就算這海水再粘，也能把它硬生生推著走！”
幾個助手聽得兩眼放光，這種簡單粗暴的思路深得地精工程學的精髓。
他們立刻分工合作，有的開始批量加工強化鋼筒，有的調配著那散發著刺鼻氣味的特製推進劑，有的則忙著焊接加固支架。
甲板上這一角，叮當作響，時不時還冒出小股的火花和青煙，與另一邊薩爾瓦多那邊的精細，肅穆形成了鮮明對比。
原型機製作完成後，最關鍵的水下測試開始了。
在默言的許可下，水手們利用繩索和吊臂，小心翼翼地將一個沒有安裝偏流罩的測試用推進器鋼筒垂入船尾附近的粘稠海水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尤其是那些對塞繆爾的瘋狂計劃將信將疑的船員。
塞繆爾自己則趴在一艘臨時放下的小艇邊緣，手裡拿著連接測試鋼筒的擊發拉繩，臉上混合著緊張與極度的興奮。
“為了科學！為了推進力！”他怪叫一聲，猛地拉動了繩索！
“轟！！！”
一聲沉悶卻極具穿透力的巨響從水下傳來！仿佛一頭巨獸在深海打了個嗝。
測試點周圍粘稠的海麵猛地向上隆起，然後炸開一個短暫的空腔，灰綠色的海水混合著被震碎的氣泡向四周劇烈翻湧，形成了一圈明顯的衝擊波紋！
雖然空腔迅速被周圍湧來的粘稠海水填平，但那瞬間開辟出的通道和產生的強大推力，通過連接繩索清晰地傳遞了回來，差點把小艇掀翻！
“成功了！看到了嗎？！它推開這鬼東西了！”
塞繆爾在搖晃的小艇上手舞足蹈，激動得差點掉進海裡。
儘管爆炸的聲響巨大得嚇人，推進的效率看起來還是遠低於正常航行，主要是這其中有大量能量被消耗在對抗海水的粘滯性和壓縮性上，但效果是確鑿無疑的！
這種脈衝式的衝擊，確實能在一定程度上克服粘稠海水的束縛，產生推進力！
後續安裝了偏流罩的完整版測試更是證明了這一點。
經過調整的偏流罩有效地將爆炸衝擊導向後方，產生的反向推力更為集中和明顯。
默言和薩爾瓦多等人都在船舷邊觀看了測試過程。
那巨大的噪音和粗暴的方式讓薩爾瓦多不禁皺起了眉頭，但看到那確實產生的推進效果，矮人也不得不承認，在眼下這種極端環境下，這或許是最快速的解決方案。
“噪音不是問題！效率低點也沒關係！”
塞繆爾爬回甲板，渾身濕漉漉的，卻意氣風發。
“隻要我們踹得夠狠、夠快！配合上薩爾瓦多老哥那能讓我們船與這些粘稠海水隔離的寶貝帆，讓這大家夥動起來，絕對沒問題！”
他立刻指揮助手和趕來支援的水手，開始將一個個製造好的脈衝推進器安裝到船尾兩側預定位置。
粗壯的金屬支架被焊接固定，強化鋼筒被牢牢鎖死在支架上，複雜的擊發導線和供能管道如同藤蔓般蔓延開來，連接回位於船尾艙室內，由塞繆爾親自控製的主控台。
看著船尾兩側那如同猙獰獠牙般探出閃爍著金屬寒光的推進器陣列，塞繆爾雙手叉腰，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他的解決方案毫無優雅可言，充滿了噪音、震動和硝煙味，與羽蛇翼膜的神聖寧靜形成了極端對比。
但在他看來，這正是最完美的互補神性的翅膀提供升力與方向，而地精的爆炸藝術則提供最直接的前進動力！
“完美！這才是真正的工程學藝術！”塞繆爾陶醉在自己所創造的充滿力量感的景象中，仿佛已經聽到了破曉號在這脈衝式的腳踹下，掙脫粘稠束縛，破浪前行的轟鳴！
破曉號，這艘被困的巨艦，在矮人的匠心與地精的狂想共同改造下，已然武裝上了足夠挑戰這片海域規則的雙翼與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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