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裡的惡臭幾乎凝固成了粘稠的實體,混雜著腐爛物的酸餿與鐵鏽的腥氣,鑽進鼻腔就死死黏在黏膜上,嗆得人喉嚨發緊。林默舉著打火機,火苗已縮成黃豆大小,在潮濕的空氣裡瑟瑟發抖,勉強能照亮腳下沒過腳踝的汙水,以及前方兩米內斑駁的磚牆。
“嘩啦——”
左側的黑暗中突然傳來水聲,像是有什麼滑膩的東西從牆壁的破洞裡鑽了出來,攪動著渾濁的汙水。林默立刻握緊短刀,刀刃在微弱的光線下泛著冷光,他壓低聲音對身後的陳樂樂說:“彆動,屏住呼吸。”
陳樂樂嚇得渾身僵硬,後背緊緊貼著冰冷的牆壁,眼睛瞪得溜圓,死死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牙齒控製不住地打顫,發出細微的“咯咯”聲。
幾秒後,一隻渾身濕透的喪屍從黑暗中晃了出來。它的半個腦袋已經腐爛脫落,露出紅白相間的腦漿,渾濁的眼球掛在眼眶外,在微弱的火光下泛著灰敗的死氣。它的左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顯然是生前被重物碾壓過,走路時一瘸一拐,每一步都在汙水裡拖出“咕嘰”的聲響,喉嚨裡發出“嗬嗬”的低吼,正循著活人的氣息朝他們蹣跚走來。
林默屏住呼吸,等它走到火光範圍內,肌肉猛地繃緊,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撲了上去。左手死死按住喪屍腐爛的肩膀,右手的短刀精準地刺入它的眼眶,借著衝勁直搗大腦。
“噗嗤”一聲悶響,腥臭的液體濺了林默一臉。喪屍的身體劇烈抽搐了幾下,四肢猛地伸直,隨即徹底癱軟下去,隻有手指還在無意識地蜷縮。林默拔出刀,甩了甩上麵的汙血和腦漿,低聲道:“走,快,火快滅了。”
打火機的火苗又暗了幾分,豆大的光團在風中掙紮,照在前方牆壁上,隱約能看到一個方形的檢修口——鐵柵欄早已被鏽蝕斷,露出外麵微弱的光線。林默加快腳步,走到近前才發現,檢修口的蓋子已經被撬開了一半,顯然不久前有人從這裡進出過。他先用短刀撥開蓋子,側耳聽了聽外麵的動靜,確認沒有腳步聲,才率先爬了出去。
73號倉庫裡一片漆黑,隻有遠處牆角的應急燈亮著微弱的綠光,像磷火一樣在黑暗中閃爍。消毒水的味道還在,但混合了濃重的血腥味和喪屍腐爛的惡臭,顯然李兵和那些實驗體喪屍的“戰鬥”已經慘烈收場。地上散落著殘缺的肢體和破碎的培養艙玻璃,淡綠色的營養液在地麵彙成小溪,浸泡著斷手斷腳,景象慘不忍睹。
林默貓著腰,借著貨架投下的濃重陰影往前挪。陳樂樂緊隨其後,腳下不小心踢到了一個空罐頭盒,“哐當”一聲脆響在寂靜的倉庫裡炸開,格外刺耳,仿佛能穿透牆壁傳到外麵。
“誰在那兒?!”
遠處傳來一聲粗暴的喝問,緊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正朝著他們的方向而來。林默趕緊拉著陳樂樂躲到一堆堆疊的木箱後麵,後背緊緊貼著箱子,心臟在胸腔裡狂跳,幾乎要衝破喉嚨。
兩個穿著黑色製服的雇傭兵舉著手電筒走了過來,光柱在貨架間來回掃射,照亮了空中漂浮的灰塵和地上的血跡。
“剛才好像聽到這邊有動靜,是不是那兩個小子?”其中一個雇傭兵說,聲音裡帶著警惕,手指扣在扳機上。
“鐵手老大說了,重點搜b區第三排貨架,彆管彆的。”另一個雇傭兵不耐煩地啐了一口,用撬棍敲了敲旁邊的箱子,“找到東西才有賞,跟這兒耗著有什麼用?那兩個毛頭小子就算沒死,也早該嚇破膽了。”
兩人罵罵咧咧地走遠了,腳步聲朝著b區的方向而去,手電筒的光柱在貨架間晃來晃去,漸漸消失在黑暗中。
林默鬆了口氣,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他對陳樂樂做了個“跟上”的手勢,兩人繼續弓著身子,像兩隻夜行的貓,悄悄朝著b區移動。越靠近b區,腳步聲和說話聲就越清晰,顯然鐵手把大部分人手都派到了這裡,勢在必得。
“都給我仔細搜!第三排貨架,底層的箱子一個個打開看!”鐵手的聲音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金屬義肢敲擊地麵的“篤篤”聲格外刺耳,“找到那個標著‘b73’的箱子,裡麵就是我們要的東西!誰先找到,老子賞他一整箱罐頭!”
林默的心猛地一跳——b73,這個代號他在之前的貨架上見過!他悄悄探出頭,從兩個貨架的縫隙裡望去,隻見b區第三排貨架周圍站著四個雇傭兵,正拿著撬棍和斧頭,粗暴地撬開底層的木箱,木屑飛濺。鐵手則背著手站在旁邊,金屬義肢在地麵輕輕敲擊著,眼神陰鷙地盯著那些箱子,像一頭等待獵物的狼。
“怎麼辦?他們人太多了,我們根本靠近不了。”陳樂樂在他耳邊小聲說,聲音裡帶著絕望,手指緊緊攥著衣角,指節發白。
林默的目光飛快掃過倉庫角落,那裡堆著三個半滿的汽油桶,桶身印著“易燃易爆”的紅色字樣,旁邊還有一捆沒開封的麻繩和幾個空玻璃瓶。一個冒險的計劃在他腦海裡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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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些汽油桶了嗎?”他低聲說,下巴朝角落的方向點了點,“想辦法把它們弄倒,讓汽油流到貨架那邊。動靜越大越好,最好能引開他們的注意力。”
陳樂樂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我、我一個人弄不動那汽油桶……它們太重了。”
“不用搬到跟前,”林默指了指汽油桶旁邊的消防栓,閥門上的鐵鏽已經剝落,“打開消防栓,讓水流把汽油衝過去。水流聲越大,他們越容易分心。”
陳樂樂點點頭,咽了口唾沫,攥緊了手裡的一塊石頭——那是他剛才在下水道裡撿的,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慰藉。“我、我試試。”
看著陳樂樂貓著腰,像隻受驚的兔子朝消防栓的方向挪去,林默握緊了手裡的短刀,掌心的銀紋微微發燙,仿佛在呼應著他緊繃的神經。他知道,成敗在此一舉。如果失敗,不僅拿不到抗體公式,他們所有人都得死在這裡。
幾秒鐘後,倉庫裡突然響起“嘩啦啦”的水聲——陳樂樂成功打開了消防栓!強勁的水流像一條白色的巨龍,從管道裡噴湧而出,朝著b區的方向蔓延而去,撞在貨架上發出“砰砰”的巨響,衝得紙箱和木箱東倒西歪。
“媽的!誰乾的?!”鐵手怒吼著,猛地轉過身,眼神凶狠地看向水聲傳來的方向,“去兩個人看看!把那個搞破壞的雜碎給老子揪出來!”
兩個離得最近的雇傭兵立刻放下手裡的撬棍,罵罵咧咧地朝著消防栓的方向跑去,手電筒的光柱在黑暗中亂晃。
就是現在!
林默猛地從陰影裡衝了出來,像一道離弦的箭,手裡的短刀直指離他最近的那個雇傭兵!那人剛反應過來,剛想舉起手裡的斧頭,就被林默一刀劃破了喉嚨。他捂著脖子,發出“嗬嗬”的聲音,鮮血從指縫間噴湧而出,染紅了胸前的製服,緩緩倒在地上。
另一個雇傭兵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舉槍對準林默,手指剛要扣動扳機,就被林默一腳踹在肚子上。“嗷”的一聲慘叫,他手裡的槍脫手而出,飛到幾米外。林默順勢衝上去,用槍托狠狠砸在他的頭上,“砰”的一聲,那人哼都沒哼一聲,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額頭上流出汩汩的鮮血。
“找死!”鐵手見狀,怒吼著衝了過來,金屬義肢帶著風聲,像一柄重錘砸向林默的腦袋。
林默側身避開,金屬義肢“哐當”一聲砸在貨架上,堅硬的鋼鐵貨架竟被砸出一個凹痕,罐頭和紙箱劈裡啪啦地掉下來。林默手裡的槍被義肢帶起的勁風掃中,脫手飛向遠處。他來不及去撿,立刻撲向第三排貨架,手指在底層的箱子上飛快地劃過——那些箱子上都貼著白色的標簽,“b69”“b70”“b71”……
“找到了!b73!”林默的目光落在一個半開的木箱上,標簽正是“b73”,裡麵放著一個黑色的金屬盒,巴掌大小,材質和趙剛的金屬牌相似,表麵也刻著細密的螺旋紋路。
他剛想伸手去拿,鐵手已經撲到了他身後,金屬義肢死死抓住了他的肩膀!“哢嚓”一聲脆響,林默感覺肩膀的骨頭都要被捏碎了,劇痛像電流一樣傳遍全身,讓他眼前發黑。
“把東西給我!”鐵手嘶吼著,另一隻手像鐵鉗一樣抓向林默手裡的金屬盒,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野獸。
林默強忍著劇痛,反手一肘撞在他的臉上。“嗷”的一聲,鐵手慘叫著後退了半步,鼻子裡流出鮮紅的血液。林默趁機抓起金屬盒,就地一滾,躲開了鐵手的再次撲擊。鐵手的義肢在他背上劃開一道口子,火辣辣的疼,鮮血瞬間浸透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