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中那三艘黑色梭形艦船如同宇宙中的清道夫，以一種超越理解的冷靜與效率，將一顆生機勃勃的星球“分解”回收。這一幕帶來的衝擊，遠比守墓人的炮火更加令人膽寒。守墓人至少還在執行一種扭曲的“秩序”，而這些“歸零使徒”，他們的行為更像是一種對“存在”本身的否定與回收利用。
“立刻提升全聯盟警戒等級至最高！所有邊境哨所進入戰時狀態，啟用最新研發的‘銘記’波動隱匿場！”林凡的聲音在聯盟緊急會議上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他的傷勢在核心碎片的滋養下恢複了大半，但眼神中的凝重卻比以往更甚。
“新生號”星際堡壘以及所有重要設施表麵，開始流轉起一層柔和的乳白色光暈，這是基於“銘記”波動開發的廣域防禦力場，旨在強化自身存在烙印，理論上能夠乾擾基於“歸零”規則的探測和鎖定。
聯盟的艦隊不再主動出擊，而是收縮防線，依托星域布置了大量的感應器和隱形雷區。整個聯盟如同一隻受驚的刺蝟，蜷縮起來，警惕地注視著黑暗。
然而，“歸零使徒”的行動模式遠超他們的預料。
幾天後，又一個位於混亂星域邊緣、與聯盟僅有微弱貿易往來的獨立文明失去了聯係。當聯盟偵察單位冒險抵達時，看到的同樣是一片被“格式化”後的死寂虛空，連小行星帶都被清掃一空。
使徒的目標似乎並非直接針對聯盟，而是在進行一種……無差彆的“清掃”與“采集”？他們的行動軌跡飄忽不定，難以預測，專門挑那些防禦薄弱、位於勢力夾縫中的弱小文明下手。
更令人不安的是，聯盟布置的前沿探測單元，偶爾會捕捉到極其短暫的、與之前掃描波同源的信號一閃而過，但每當聯盟艦隊趕去時，早已人去樓空，隻留下被徹底“清理”過的星域。這些使徒艦船仿佛幽靈，來無影去無蹤，其隱匿和機動技術達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們在試探，還是在……進食？”陳浩看著星圖上不斷增加的“已清理”標記，感到一陣無力。這種找不到敵人，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在自己周邊不斷造成破壞的感覺，極其憋屈。
林凡嘗試利用密鑰和核心碎片的共鳴去感知，但使徒的艦船似乎具備某種屏蔽特性，或者其存在本身與“歸零”規則深度綁定，難以被常規手段追蹤。
“不能一直被動挨打。”蘇晚晴提出建議，“我們是否可以考慮，主動設下陷阱？利用一個邊緣哨所或偽裝的前哨站，吸引他們上鉤？”
這是一個危險的計劃，但或許是打破僵局的唯一方法。經過周密策劃，聯盟選擇了一個廢棄的礦業星係，布置了重兵和最強的隱匿監測網絡，並偽裝出仍有少量活動的跡象，命名為“誘餌計劃”。
兩周的漫長等待後，“魚兒”終於上鉤了。
兩艘黑色梭形艦船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突破了星係外圍的偽裝警戒圈，直接出現在了礦業星球軌道上，淡灰色的“格式化”光束再次亮起。
“目標進入伏擊圈！所有單位，行動！”
隱藏在星雲和小行星帶中的聯盟艦隊瞬間解除隱匿，無數炮火如同驟雨般向那兩艘使徒艦船傾瀉而去！與此同時，強大的空間乾擾力場啟動，試圖封鎖它們的躍遷能力。
這是聯盟整合了新技術後的全力一擊，威力足以在瞬間重創一支守墓人標準艦隊。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所有參戰人員的心都沉入了穀底。
麵對密集的能量炮火，那兩艘黑色艦船甚至沒有做出任何規避動作。它們的艦體表麵泛起一層水波般的幽暗漣漪，所有攻擊在接觸到這層漣漪的瞬間，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中和”了，能量結構自行瓦解，沒有爆炸，沒有衝擊，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消散在太空中！
就連最強的空間乾擾力場，對它們也毫無效果！它們依舊穩穩地懸浮在原地，繼續著它們的“格式化”作業，仿佛聯盟艦隊的攻擊隻是無關緊要的微風。
“怎麼可能？！”陳浩在旗艦“希望之火”號上看得目瞪口呆。這種防禦手段，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疇。
“是規則層麵的差距。”林凡臉色難看，他通過規則視野看得更清楚，“他們的防禦並非能量護盾，而是直接利用了‘歸零’相關的規則，將我們的攻擊‘定義’為無效！我們的技術層級，還無法突破這種底層規則的防護！”
就在聯盟艦隊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兩艘艦船如同在自己後花園散步般繼續作業時，其中一艘黑色艦船似乎完成了對星球主體的“采集”，微微調整了方向。
它的艦首，並非對準任何一艘聯盟戰艦，而是對準了遠處一片看似空無一物的虛空——那裡，正隱藏著聯盟伏擊艦隊的一艘主力巡洋艦！
一道細微的、近乎透明的灰色光束，從艦首射出。
沒有聲音，沒有光爆。
那艘龐大的聯盟巡洋艦，連同其內部的數百名船員，就在所有友軍驚恐的注視下，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鉛筆畫，從艦首開始，寸寸分解、消散，在不到三秒的時間內，徹底化為虛無，連一點殘骸都未曾留下。
絕對的寂靜，籠罩了整個戰場。
那艘發動攻擊的使徒艦船，似乎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與另一艘同伴彙合，艦體再次泛起幽光，隨即如同融入水麵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虛空中，連一絲空間漣漪都未曾激起。
聯盟精心布置的陷阱，付出了慘重代價，卻連對方一根汗毛都沒能傷到，反而更加清晰地展現了彼此之間那令人絕望的實力鴻溝。
“新生號”指揮中心內，一片死寂。
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種完全看不到任何希望、連對方防禦都無法破開的絕對差距。
林凡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無力感，仿佛回到了末世初期，麵對無邊喪屍潮時的絕望。
使徒……這就是試圖掌控“歸零”之力的文明所擁有的力量嗎？
他們，真的有能力與這樣的敵人對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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