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的地點是一家格調雅致的咖啡館，離林凡的公寓不遠。下午時分，館內人不多，舒緩的爵士樂流淌在空氣中，與窗外逐漸喧囂的晚高峰形成兩個世界。
林凡提前十分鐘到達，選了個靠窗又能觀察入口的位置坐下。他沒有點咖啡，隻要了一杯清水，目光冷靜地掃視著周圍。三年末世生涯讓他習慣了占據有利地形，並將背後交給堅固的牆體。
他看似放鬆地坐著，實則全身肌肉都處於一種微妙的預備狀態，右手在桌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褲縫，那是他習慣性思考或警惕時的小動作。分解與合成的能力雖然玄妙，但初期顯然無法直接用於實戰，他必須依靠最基本的謹神和前世積累的戰鬥本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當時鐘指向約定時間時，一個身影準時出現在了咖啡館門口。
那是一個穿著深灰色西裝的中年男人，約莫四十多歲，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戴著金絲眼鏡，氣質儒雅，手裡拿著一個公文包，看起來就像個成功的律師或金融人士。他的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目光在館內掃視一圈，很快便鎖定了獨自坐在窗邊的林凡，徑直走了過來。
“您好，是林凡先生吧？鄙人趙啟明。”男人伸出手，笑容溫和，舉止得體。
“趙先生，請坐。”林凡起身與他輕輕一握，觸感乾燥而穩定。他敏銳地注意到，趙啟明的眼神在與他接觸的瞬間，有極其短暫的審視，雖然掩飾得很好，但那種仿佛在評估某種物品價值的目光，沒能完全逃過林凡感知。
“林先生真是年輕有為。”趙啟明落座，點了一杯美式，開門見山，“您的房子我看過資料，非常滿意。聽說您急售，我也就長話短說，您報的價格我可以接受，全款支付，隻要產權清晰，我們今天就可以辦理過戶手續。”
他的語速平穩，邏輯清晰，一切都符合一個高效買家的形象。
但林凡心中的那絲疑慮並未消散。太順利了，順利得有些反常。在樓市並不算極度火熱的當下，一套降價急售的房產，遇到一個不加價、不看房、直接全款秒殺的買家，概率有多低？
“趙先生爽快。”林凡不動聲色，“冒昧問一句，您似乎對我的房子特彆……情有獨鐘？”
趙啟明推了推眼鏡，笑容不變：“不瞞林先生，家父年邁，就喜歡您小區那片的環境，清靜。我最近剛好也在為二老物色養老的房子，看到您這套戶型、樓層都合適，又是急售，算是緣分。畢竟，能給老人儘快安頓好，多花點錢節省時間也是值得的。”
理由聽起來合情合理，充滿了孝心，幾乎無懈可擊。
然而，林凡卻捕捉到了對方在說“清靜”和“節省時間”時，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某種東西，那不是對父母的關切，更像是一種……緊迫感。
和他一樣的緊迫感？
林凡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借著動作掩飾內心的波瀾。他試探性地問道：“趙先生看來事務繁忙，為了老人的事親自奔波，真是孝心可嘉。不知道您在哪裡高就？”
“做點小生意，主要是國際貿易，經常國內國外兩頭跑。”趙啟明回答得滴水不漏，反而將話題引回，“林先生似乎也對時間很敏感？我看您要求今天之內完成交易。”
“嗯，有些私人原因，需要儘快拿到資金。”林凡含糊道。
兩人看似尋常地聊著，但言語間卻仿佛在進行著一場無聲的博弈。趙啟明在試探林凡急售的真正原因，而林凡則在探究趙啟明急於購買的背後動機。
就在這時，趙啟明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似乎是一條信息推送。他本能地想要按熄屏幕，但林凡遠超常人的動態視力，已經瞥見了屏幕上閃過的一行模糊的關鍵詞——
“……異常氣象預警……全球性……建議……”
後麵的字看不清楚，但“異常氣象”和“全球性”這幾個字，像一道閃電劈中了林凡！
死寂病毒爆發初期，官方和媒體的報道口徑，正是以“未知流感病毒伴隨全球性異常氣候現象”來模糊處理的！普通人可能隻會當成一則普通的新聞，但林凡知道，這背後隱藏著何等恐怖的真相！
這個趙啟明，他絕對知道些什麼！他購買房產，根本不是為了什麼養老，很可能和他一樣，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末世做準備！他看中的，或許根本不是房子本身，而是那個小區相對較低的人口密度和某種他不知道的潛在優勢？
林凡的心跳微微加速，但臉上依舊平靜無波。他不能打草驚蛇。如果趙啟明是官方或者某個秘密組織的人，自己表現得過於“未卜先知”，可能會引來更大的麻煩。如果他是另一個“知情者”，在敵友未明的情況下，暴露自己更是愚蠢。
“趙先生看來也很忙。”林凡放下水杯，語氣如常，“既然我們雙方都有誠意，那就按流程走吧。中介那邊應該已經把合同準備好了。”
趙啟明仔細觀察了一下林凡的表情，似乎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臉上的笑容重新變得自然：“當然，我已經讓我的律師過去了，我們現在就可以過去簽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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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流程快得超乎想象。在房產中介的辦公室裡，趙啟明的律師早已等候在此，各項文件一應俱全。簽字、轉賬、辦理過戶委托……一係列手續在專業人員的操辦下高效完成。
當林凡的手機收到銀行到賬短信，看著那一長串數字時，他心中卻沒有多少喜悅，反而更加沉重。
這筆錢是他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部分，但趙啟明這個人的出現，像一片陰雲，籠罩在他的計劃之上。
交易完成，雙方握手告彆。趙啟明依舊保持著彬彬有禮的姿態：“林先生，合作愉快。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合作。”
“合作愉快。”林凡淡淡回應。
在趙啟明轉身離開，坐進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後，林凡站在街邊，目光深邃地看著那輛車彙入車流，消失在視野儘頭。
他立刻拿出手機，在網上搜索“趙啟明”、“國際貿易”等關鍵詞，結果寥寥無幾，沒有任何有價值的公開信息。這個人，隱藏得很深。
他又想起了那條匿名短信。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係？
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他，這個趙啟明，絕不是一個簡單的買家。他很可能是一個潛在的威脅，或者……一個蘊含著重要信息的線索。
“必須加快速度了。”林凡低聲自語。未知的變數已經出現，他必須搶在所有這些牛鬼蛇神徹底浮出水麵之前，完成最初的積累和堡壘的建設。
他看了一眼時間，距離病毒爆發，還有61小時。
沒有片刻休息，林凡驅車直奔那個臨時租用的郊區倉庫。他需要儘快將這些分散采購的物資，利用剛剛到賬的資金和“合成”能力，進行初步整合與轉移，並立刻開始安全屋的選址與改造。
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那輛黑色的豪華轎車內，趙啟明摘下了金絲眼鏡，揉了揉眉心，臉上溫和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凝重。他撥通了一個加密電話，低聲彙報：
“目標已接觸，交易完成。確認林凡行為異常，大規模套現並伴有集中采購行為，疑似……高度知情。其警覺性很高，試探未獲明確結果。建議……提升監控等級，並調查其所有近期聯係人及物資流向。”
“是，我會密切關注。”
電話掛斷，趙啟明看向窗外飛速掠過的城市景象，眼神複雜，低聲喃喃：
“風暴要來了……又一個‘覺醒者’嗎？隻是不知道，你是朋友，還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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