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殘骸在身後化作絢爛而無聲的煙花，巨大的金屬碎片如同慢鏡頭般在真空中翻滾、擴散。林凡懸浮於這片新生的塵埃雲邊緣，閉目感受著體內翻天覆地的變化。
融合了“源代碼”碎片，世界在他“眼中”已然不同。
不再是單純的物質與能量，他看到的是無數流淌的、構成存在基礎的數據流和規則線。腳下的一塊隕石，是引力、強核力、電磁力等基本相互作用以特定參數交織成的穩定結構；遠處肆虐的能量風暴，是紊亂的能量子在高維層麵遵循著混沌數學模型的舞蹈；甚至蘇晚晴周身流轉的冰係異能，在他眼中也呈現為一種對局部熱力學第二定律的、精妙的暫時性覆寫程序。
這是一種近乎“上帝”的視野，直指萬物運行的底層代碼。他心念微動，前方一塊飛射而來的熾熱金屬碎片，其內部原子間的電磁耦合參數便被微調，瞬間從熾紅狀態冷卻、固化，軌跡也發生了細微偏轉，無害地從眾人身邊掠過。
“這……就是乾涉規則的力量？”蘇晚晴感受到那無聲無息間化解危機的波動，冰藍色的眼眸中充滿了震撼。
陳浩撓了撓頭，他雖然看不透本質，但能感覺到林凡身上那股愈發深邃、仿佛與宇宙本身融為一體的氣息：“凡哥，你現在感覺……好像更‘厲害’了？”
星語者珈藍的電子眼瘋狂閃爍著分析數據：“能量讀數無法量化……生命形態似乎發生了躍遷……與周圍空間規則的親和度提升了數個量級……這已經超出了洛林文明對高等生命的定義範疇……”
林凡緩緩睜開眼，瞳孔中那抹數學符號的虛影已然隱去，但那份洞悉本質的深邃卻留存下來。他嘗試著向眾人解釋這種奇特的感知，但語言的蒼白難以描述其萬一。
“更像是……獲得了這個宇宙的一部分‘管理員權限’，”他斟酌著用詞，“雖然隻是很小的一部分，而且很多功能因為碎片不完整而無法調用。”
他抬起手，指尖縈繞著一絲白金光芒：“我現在可以小範圍地修改一些基礎物理常數，或者優化物質能量的結構效率。但消耗巨大，而且……”他頓了頓，眉頭微蹙，“我能感覺到，這種乾涉並非沒有代價。每一次修改，都會在我與這個宇宙的‘底層協議’之間產生一絲微小的‘張力’。過度使用，可能會引發不可預知的後果，甚至被‘協議’本身排斥。”
力量伴隨著束縛，這是宇宙的平衡。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蘇晚晴問出了關鍵問題，“回地球嗎？”
回地球？林凡沉默了片刻。融合碎片時獲取的模糊信息，以及手中文明墓碑密鑰傳來的隱晦警示，都讓他意識到，地球乃至整個太陽係，很可能仍在“觀察者聯盟”的監控之下。自己如今融合了“源代碼”碎片，一旦回去，就如同暗夜中的燈塔，會立刻將所有的追兵引向家園。
不能回去。至少，在擁有足夠實力應對“觀察者聯盟”的威脅之前，不能。
他將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
陳浩雖然想念那片重建中的土地，但也明白利害關係，甕聲道：“凡哥你說得對！咱們不能把麻煩帶回去。那咱們就去彆的地方，等厲害了再殺回來！”
珈藍調出了星圖：“根據現有信息，有幾個方向可供選擇：一是繼續深入未被探索的蠻荒星域，風險高，但易於隱藏；二是嘗試接觸一些對‘觀察者聯盟’持中立或敵視態度的星際文明，尋求合作或庇護；三是……前往‘密鑰’中記載的、其他‘源代碼’碎片可能存在的區域。”
其他碎片！林凡心中一動。融合了一塊碎片就帶來如此質變，如果能集齊更多……但他立刻壓下了這個誘人的念頭。尋找碎片必然伴隨著巨大的風險，而且會直接與“觀察者聯盟”的目標衝突，目前實力還不夠。
“先去相對安全的區域，消化這次收獲，提升實力。”林凡做出了決定，“珈藍，尋找一個資源相對豐富、空間結構穩定、且不在‘觀察者聯盟’主要勢力範圍內的星域作為臨時據點。”
“正在篩選……目標鎖定：‘沉寂星雲’。該星雲由古老恒星爆發後形成的塵埃和氣體構成，內部電磁環境複雜，能有效屏蔽大多數探測信號。星雲內存在數個資源豐富的行星係，且根據洛林文明記錄，該區域無高等文明定居，隻有一些零散的星際礦工和探險者。”
“就去那裡。”
確定了目標，林凡不再耽擱。他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以及對空間規則更深的理解，不再需要密鑰強行開辟通道。他伸出雙手，白金光芒在指尖流轉，如同編織般，輕柔地撥動著前方的空間經緯。
一道穩定、柔和、邊緣流淌著細微規則符文的空間門，無聲無息地在眾人麵前展開。門後，是那片瑰麗而朦朧的沉寂星雲。
這一次的空間跨越，舉重若輕，遠非之前強行撕裂維度可比。
四人踏入空間門，身影消失在這片破碎的星域。
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數道強大的探測波再次掃過這片空域，停留在了那正在緩緩擴散的行星殘骸塵埃雲上。探測波中蘊含著疑惑與審視，顯然，“源代碼”碎片消失引發的規則層麵的細微漣漪，終究還是引起了一些存在的注意。
遙遠的、不可知的維度深處，那雙屬於“仲裁官”的、由純粹白光構成的眼睛，再次緩緩睜開，鎖定了破碎星環的方向。眼中數據流奔騰，最終定格在了“林凡”以及“源代碼碎片異常波動”這幾個關鍵詞上。
星海雖大，但對於某些存在而言，獵物一旦留下痕跡，便再無真正的安寧。
沉寂星雲，或許也並非長久的安全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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