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徹底洞開的門扉,懸於星空,如同一個吞噬一切光與希望的絕對黑暗之眼。它並非靜止,其邊緣在不斷細微地蠕動、調整,仿佛在適應著這片宇宙的規則,又像是在擴大著入侵的通道。
從門後湧出的,並非預想中的千軍萬馬,而是一種更加本質、更加令人絕望的東西——終焉領域。
如同墨汁滴入清水,以門扉為中心,一種絕對的“虛無”開始迅速擴散、侵蝕現實。色彩在這片領域中失去意義,聲音被吞噬,能量被瓦解,甚至連空間與時間的概念都變得模糊、扭曲。聯邦戰艦的殘骸被領域掃過,無聲無息地化為最基本的粒子流,仿佛從未存在過。幾顆擋在領域擴散路徑上的小行星,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鉛筆畫,瞬間消失。
這不是攻擊,而是覆蓋,是“存在”被“非存在”的強行替代。
殘存的聯邦艦隊在這無法理解的恐怖麵前,連抵抗的意誌都在瓦解。通訊頻道裡充斥著絕望的呼喊與崩潰的雜音,防線瞬間土崩瓦解,幸存的艦船如同受驚的魚群,瘋狂地向後潰退,但終焉領域擴散的速度遠超他們的逃離速度!
“穩住!啟動所有能量護盾,最大功率!向領域邊緣齊射,嘗試乾擾其擴張!”主戰場上空,一個沉穩卻帶著嘶啞的聲音強行壓住了恐慌,是接替雷克斯指揮的一名老將,但他眼中也充滿了絕望,誰都看得出來,這隻是徒勞的掙紮。
就在這萬物凋零、絕望彌漫之際,一道乳白色的流光如同逆行的彗星,從青藤母星方向疾馳而至,悍然衝入了那片不斷擴張的終焉領域邊緣!
是林凡!
他懸浮在光與暗的交界處,真實之光自體表自然流淌,在他周圍撐開了一個半徑約百米的純淨區域。終焉領域的侵蝕之力與真實之光劇烈衝突,發出一種仿佛宇宙背景噪音般的低沉嗡鳴。乳白色的光域邊緣,不斷有細微的規則火花迸濺、湮滅。
他能抵擋!真實之光,作為對“存在”本身的肯定,是這“終焉領域”的天然克星!
但林凡的臉色卻無比凝重。他能感覺到,這領域的源頭,那扇門扉之後的存在,其力量層次遠超之前的“終焉之核”和節點。他的真實之光如同狂風中的燭火,雖然能暫時守住自身,但要逆轉乃至摧毀這片領域,卻力有未逮。而且,維持這片淨土,對他的消耗巨大。
“所有幸存單位,向我靠攏!”林凡的意念如同燈塔的光芒,穿透混亂的戰場,指引著那些潰散的艦船。
殘存的聯邦艦船如同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紛紛不顧一切地衝向林凡所在的光域。乳白色的光芒如同母親的懷抱,將一艘艘傷痕累累的艦船納入其中,隔絕了外界的終焉侵蝕。
然而,光域的範圍有限,無法容納所有潰逃的艦船。一些速度稍慢或因損傷過重的艦船,在觸及光域之前,便被蔓延的黑暗吞噬,連一絲漣漪都未曾泛起。
絕望的氣氛並未完全驅散,隻是被暫時壓抑。所有人都看著領域中心那扇如同神明魔神)般的門扉,以及獨自支撐著這片最後希望的林凡。
“必須想辦法關閉那扇門,或者切斷它與背後存在的聯係。”林凡意識飛速運轉,規則視野穿透領域的乾擾,死死鎖定那扇門扉。他能“看”到,有無形的、龐大的能量與規則,正通過那扇門,從某個不可知的維度源源不斷地注入,維持並擴張著這片終焉領域。
硬闖過去關閉門扉?且不說門後可能存在的未知危險,光是穿越這片對他也有強烈侵蝕的終焉領域,就足以耗儘他的力量。
就在林凡苦苦思索對策時,他體內那源自“翡翠之心”的生命本源,以及意識海中那代表著無窮演化的“可能性之洋”,幾乎同時產生了微弱的悸動。
仿佛……在遙遠的、超越這片星域的某個地方,有什麼東西與它們產生了共鳴?
幾乎是同一時間,被林凡保護在光域內、正在全力穩定艦船和救治傷員的瑪法裡婭婆婆,以及依舊在“荊棘鳥號”內溫養、但與瑪法裡婭靈種建立了微妙聯係的流光,也都抬起了頭,望向同一個方向——那並非門扉所在,而是星空的深處,一個未知的坐標。
“這種感覺……”瑪法裡婭喃喃自語,她煥然一新的傳承靈種在微微發燙,“是……生命的呼喚?如此古老……如此……悲傷而宏大……”
流光的聲音也帶著震驚在林凡意識中響起:“林凡先生!我的守憶者靈光……捕捉到了一段極其微弱、但跨越了無儘時空傳來的……信息回響!是關於……‘輪回’……和……‘種子’……”
輪回之種?!
林凡精神猛地一振!難道在“播種者”門扉徹底洞開、終焉降臨的巨大壓力下,那一直縹緲無蹤的“輪回之種”終於要顯現了嗎?
他立刻集中所有感知,循著那冥冥中的共鳴與回響追溯而去。規則視野仿佛穿透了層層維度,在一片混沌與黑暗的儘頭,他“看”到了一幅模糊卻震撼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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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片無法用大小衡量的浩瀚海洋,由無數世界生滅的光影、文明興衰的悲歡、時間流淌的碎片彙聚而成,正是心象之海!而在心象之海的最深處,一點微弱、卻仿佛蘊含著所有生命最初渴望與最終歸宿的純白光芒,正在艱難地、緩慢地……試圖掙脫某種束縛!
是它!輪回之種!它似乎被心象之海本身,或者說被某種古老的契約或規則禁錮著,無法輕易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