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十七分，艾瑟蘭大陸東區浮空帶，聖輝異能學院初級班種植區邊緣。
我猛地睜開眼，胸口像被誰踩了一腳似的喘不上氣。頭頂是淡紫色的天光，雲層慢悠悠地飄，遠處十二座學院懸在空中，跟吊燈似的晃著。我躺在一塊剛翻過的菜地旁邊，褲腿沾泥，後腦勺還壓著半片蔫了的白菜葉。
“謝無爭的成長值歸零計劃已激活。”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我腦子裡響起，像是半夜刷短視頻時自動彈出來的那種ai配音，帶著點打哈欠的尾音。
我坐起來，拍了拍製服上的土。白底藍邊的學院服，外頭套了件露腰短夾克，腰上掛著個鼓鼓囊囊的袋子，裡頭有東西撲騰了一下，像是活雞在抗議。
“係統？”我試探性地問，“你是那種讓我打怪升級、逆襲成神的那種嗎？”
“不。”它說，“我是讓你看著一個人彆出風頭的。”
我：“……你認真的？”
就在這時，眼角餘光掃到不遠處蹲著個少年。月白色麻布長袍，草編拖鞋，袖口卷到手肘，沾著好幾片菜葉子。他正一鋤一鋤地翻土，動作不快，但每一下都穩得像是量過尺子。鋤頭柄上纏著舊布條，隱約能看出磨損痕跡很深。
這人叫謝無爭——據說是聖輝學院史上最年輕的留級生，十九歲，在初級班待了三年，年年考試墊底，覺醒儀式回回睡覺，老師點名能當場打呼。傳聞他連異能都沒覺醒，純靠關係硬卡在學院裡混日子。
可我現在盯著他，腦子裡那條經驗條正蹭蹭往上漲。
【當前行為符合‘自然狀態’，持續積累中】
【打哈欠+1】
【撓頭+0.5】
【停下喝水+2】
我眯起眼。這係統升級靠的是彆人裝傻？還得我全程盯著？
我不信邪，站起來走到他種的那壟地邊上，故意一腳踩塌了剛壘好的土埂。
泥土鬆垮垮地塌下去，發出“噗”的一聲。
謝無爭抬頭看我，眼神乾淨得像沒開濾鏡的湖水。他眨了眨眼，輕聲說：“沒事，順其自然就好。”
然後低頭繼續挖土，哼起了小調，歌詞聽不清，調也不全，但節奏特彆穩。
我腦子裡“叮”了一聲：【佛係行為達成，經驗+3】
我愣住了。
不是……我搞破壞，他還加分？這係統是不是有點毛病？
我蹲下來，盯著他鋤地的動作。每翻一鋤，經驗條跳一下；每次他停下來擦汗，進度條又漲一截。甚至連他伸手趕蚊子，係統都獎勵了0.8。
這哪是培養強者，這是養寵物嗎？
正想著，廣播響了。
“全體初級班學員請注意，今日異能覺醒儀式將於七點整開始，請前往檢測廣場集合。”
人群從宿舍樓湧出來，三三兩兩地往廣場走。我也跟著起身，目光卻始終沒離開謝無爭。他已經把鋤頭扛肩上，手裡拎著個小竹筐，裡麵放了幾根剛拔的蘿卜，泥都沒洗。
他走路慢悠悠的，左腳比右腳多拖半步，像隨時會睡著。
檢測廣場設在種植區對麵的空地上，一圈石板圍出圓形場地，中央立著一台老式檢測儀，銅管纏繞，表盤閃著微弱藍光。學生們排成隊，一個個把手放上去，儀器嗡鳴，亮起不同顏色的光。
有人是紅光，引來一陣驚呼——火係覺醒；有人是淺綠，低語聲四起——木係入門；還有人啥也沒亮，垂頭喪氣地走開。
輪到我時，我隨手一放，儀器滴了一聲，冒出一縷灰煙，然後熄了。
“未檢測到有效波動。”導師記錄員頭也不抬地說，“基礎薄弱，建議加強冥想訓練。”
我點點頭，心裡冷笑：我要是真用實力，這破機器當場就得炸。
我退到隊伍末尾，目光鎖住最後一個還沒檢測的人——謝無爭。
他已經坐在檢測台旁邊的台階上，背靠著欄杆，眼睛閉著，呼吸均勻。
睡著了。
周圍學生開始議論。
“他又來了。”
“每年都這樣，裝都不裝一下。”
“聽說去年檢測時他打呼嚕，把儀器震停機了。”
我額頭冒汗。係統界麵安靜得可怕，經驗條停滯不動。
不能出事，不能出事，千萬彆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