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匪把他藏在老太爺的偏院,他就安安靜靜地待著,不吵不鬨。
……親耳聽著那人給爸爸打電話,語氣狠戾地索要巨額贖金。
末了還撂下一句:“不給錢,就等著給你兒子收屍。”
電話掛斷的瞬間,陸知年心裡異常平靜。
他想,若是自己死了,這些人沒了要挾的籌碼,爸爸或許就能無事了。
後來,其中一個綁匪準備用迷藥說暈他,好趁夜帶出陸家。
陸知年看在眼裡,趁那人轉身的間隙,悄悄摸過桌上那瓶他們寶貝得緊的迷藥拿在手裡。
他曾聽這兩人吹噓,這是從倭國弄來的新藥,藥效烈得很,一小瓶就花了他們大半積蓄。
為了讓這兩個惡人再也沒機會去害彆人,也為了給自己這場無望的人生一個了斷。
他趁著對方彎腰拿東西的瞬間,猛地將整瓶藥液都倒在毛巾上。
白色的藥液浸透粗糙的毛巾,最終堵在他的口鼻,那一刻他看著那個綁匪笑了……
寒玖曦聽著馮海棠哭喊聲裡的急切與卑微,像一根針猝不及防紮進記憶深處。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母親也是那樣拉著她的手。
對著父親笑得溫柔,一句句落在耳邊——
“我們曦兒的天賦是最好的……”
“曦兒,隻要你好好修煉,母親的地位就坐穩了……”
“曦兒,再晉一階,你父親就能穩坐少主之位……”
“曦兒,娘的主母身份、你外公家的榮辱,全靠你了……”
“曦兒,這顆紫雲丹給小舅舅吧,他才是外公家的指望……”
“曦兒,剛分到的資源分些給外公家,你下月還能再領……”
直到血脈測試那日,測試石與她眼底同時爆發出詭異的紫紅色光芒。
父母臉上的溫度瞬間褪儘,母親甩開她手腕時的嫌惡像淬了冰。
父親彆過臉那句“這孽障與我們無關”,決絕得沒有一絲轉圜餘地。
丹田被廢,四肢打斷……
被扔進百骨窟裡…蝕骨的寒意仿佛順著血管漫上來。
啃噬骨肉的聲響、絕望的哭喊在耳畔隱隱回蕩。
那年她才多大?七歲,還是八歲?
本以為自己就那麼孤零零的死去,沒想到竟然讓她契約了“混沌界”。
因為師尊的出現,那份“溫柔”迷糊了她的雙眼,忽視了“混沌界”。
誰能想到那一句句“為你好”,“你是天才”,“好修煉”,“好好閉關”……竟是讓她走向死亡的另一條路。
此刻望著山下馮海棠那副“深情”悔悟的模樣,她隻覺得荒謬又刺眼——
狼心狗肺難改性,畫皮畫虎難畫骨。
那些裹著蜜糖的算計,那些遲來的虛假悔意,終究掩不住骨子裡的涼薄與自私。
所謂的親情,不過是權衡利弊後的選擇,是風光時的點綴,是失去時想抓住的浮木罷了。
這一刻,她無比後悔給她吃下那片醒神萱的花瓣了,簡直就是浪費。
寒玦宸不喜歡妹妹身上那股悲傷的氣息,覺得她又想起了童年被綁架的事兒。
溫柔道:“我們走遠些吧,二哥陪你去山那邊逛逛。”
寒玖曦沒有說話,也沒有動,片刻後,她極輕地偏開視線。
落在遠處被雲氣漫過的山脊上,盯著山另一麵無邊的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