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睜開眼，先是愣了愣，隨即想起什麼似的。
側頭看向身側——女兒還睡著，小臉埋在柔軟的枕頭上，嘴角微微翹著，像是做了什麼好夢。
呼吸均勻綿長，額前的碎發隨著呼吸輕輕晃動。
在翻身時，蘇紅袖的身體突然僵住了，隻覺渾身輕快得不像話。
往日裡，晨起總像背著千斤重擔，四肢發沉、筋骨酸懶。
輕輕地躺好，仔細感受了一下，身體的輕快更真切了些。
抬手時，胳膊不再有往日的滯澀感，連帶著心口都敞亮了許多。
可今天……
她試探著在胳膊上掐了一把，“嘶”的一聲，清晰的痛感傳來。
是真的？不是夢？
轉頭，目光落在身側，女兒熟睡的小臉近在咫尺，睫毛像兩把小扇子。
蘇紅袖的心瞬間軟得一塌糊塗，眼眶倏地就濕了。
她的女兒，已經有好多年沒跟她一起睡過了。
沒想到……
昨晚丈夫的話突然在耳邊響起，字字句句如針，紮得她心口一陣發疼。
沒想到她的女兒還有這等造化，那她的身體怕是……真真是老天有眼。
這個美麗動人，又有本事的孩子是她的——她蘇紅袖的女兒，她生的。
收起雀躍的心，她小心翼翼地給女兒掖了掖被角，屏住呼吸慢慢起身。
又抬手理了理女兒額前的頭發，指尖觸到一片溫熱，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填滿了，軟軟的，暖暖的。
見女兒依舊睡得安穩，沒有被驚動，她才噙著笑，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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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光又亮了些，院裡那幾棵石榴樹的枝椏愈發清晰。
葉片上懸著的晨露在微光裡晃出細碎銀亮，更惹眼的是枝頭沉甸甸的果實——
飽滿的石榴像一盞盞紅燈籠綴滿枝椏，有的已漲得裂開細縫。
露出裡頭瑪瑙般的籽粒，風一吹，果子輕輕晃蕩。
連帶著枝葉都簌簌作響，滿樹的紅火熱鬨得快要溢出來。
空氣裡漫著淡淡的草木清氣，混著石榴果熟後的甜香，又裹著廚房裡隱約飄來的極輕的燒水聲。
蘇紅袖抬步下樓走向小院，石榴成熟了，正好摘些給女兒榨果汁。
站在門口，望著那抹在晨光裡舒展的綠意與紅火，眼角眉梢都浸著笑意。
石榴葉被晨露洗得油亮，襯得滿枝碩果愈發鮮亮。
連殘留在枝頭的幾朵石榴花，也成了這豐收景致裡俏皮的點綴，透著股蓬勃的鮮活。
她深吸一口氣，那混著果香的清甜空氣鑽進肺腑。
隻覺得連日來壓在心頭的沉鬱，都被這清晨的氣息滌蕩得乾乾淨淨，渾身輕快得像要飄起來似的。
“大小姐？”秋嬸拎著竹籃走出屋，剛到院角就撞見蘇紅袖站在院裡。
呀！這可是新鮮，這些年她可是第一次見她起這麼早。
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嘛，這老話一點兒不假。
蘇紅袖聞聲轉過身，見是秋嬸，笑著招呼：“秋姐早。”
“哎呦，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秋嬸緊走幾步湊到跟前。
打趣道，“這些年我頭回見大小姐起這麼早，看來還是咱家小小姐魅力大。”
昨天她也是頭一回見寒玖曦那般明媚動人，和往日裡瞧見的模樣判若兩人。
這回大小姐總算熬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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