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清楚,青禾在嫁給梁偉之前,壓根兒沒談過戀愛。
或許是受外婆家的影響,她打小就性子古板,總刻意和異性保持著距離。
再加上從小到大生活的環境,讓她心思單純卻不傻,尋常人想糊弄她可沒那麼容易。
和梁偉的相識,說來也是巧——先是飛機上鄰座,後來又偶遇了兩次。
在盧青禾看來,這大抵就是緣分。
何況梁偉長相周正,家境也殷實,言行舉止間透著股紳士風度,讓她漸漸動了心。
盧順利蹲下身子,拿起那個貼著女兒生辰八字的稻草人。
手指觸到稻草人胸口的黃紙,紙邊被鋼針戳得千瘡百孔。
針尖泛著冷光,密密麻麻紮進稻草裡。他盯著那些針,宛如紮在女兒身上。
聽著小姨子的話,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膝蓋一軟蹲坐在地。
嗚咽聲從喉嚨裡擠出來,起初是壓抑的抽泣,很快變成撕心裂肺的慟哭。
他恨!恨梁家那群披著人皮的豺狼。
淚水糊住了視線,他死死攥著那個稻草人,指節被鋼針紮破也渾然不覺。
血珠滴在黃紙上,暈開一小片暗紅,像極了女兒額頭上被撞出的血痕。
他悔啊,悔得五臟六腑都在疼。
若當初早一點硬氣,青禾和孩子何至於遭這種罪?
這滿腔的悔與痛,最終都凝成了冰碴子似的恨。
在胸腔裡翻湧著,幾乎要把他自己撕裂。
“大哥!”盧順萱望著年過花甲的大哥哭得老淚縱橫,心裡難受極了。
自己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她這輩子鮮少掉淚,此刻卻怎麼也繃不住。
她素來覺得自己夠狠辣,甚至自認帶了幾分狠戾。
卻沒料到這世上竟有比她更歹毒的人,能對著自家侄女下這種陰狠手段。
深深呼出一口氣,她抹掉臉上的淚,眼神瞬間冷得像淬了冰,死死剜著那些稻草人。
瞥見一旁默默垂淚的大侄子,她狠狠地又抹了把臉。
咬牙切齒道:“清風,找個紙箱子來,把這些破爛玩意兒全裝進去!”
“小姑,您就彆添亂了!”盧清風又急又氣,語氣裡帶著懊惱。
“添亂?”盧順萱冷笑一聲,“梁家老爺子不是盼重孫子盼得快咽氣了嗎?
現在他們一大家子,肯定都在醫院守著他?
正好,把這些東西給他們送過去!
老虎不發威,真當我盧家是任人捏的軟柿子?!”
這話擲地有聲,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方沁,她們方家雖是商戶,遇事也有男人出頭。
家裡的女兒因外婆家的關係,都是按著古代大家閨秀的風範培養的。
甚至是家裡的兒媳婦,也是母親按知書達理、溫婉賢淑的規矩挑的。
往日裡,她們最看不上盧順萱這種囂張跋扈的性子。
可眼下,盧家吃的虧實在太憋屈,這種陰私齷齪事,男人出麵反倒束手束腳。
由盧順萱這樣的性子出頭,竟再合適不過。
被妹妹攙扶著的方圓走上前,對著盧順萱這個小姑子深深一禮,聲音哽咽:“謝謝小姑。”
“謝什麼?”盧順萱沒好氣的瞪了大嫂一眼,“人家都騎到脖子上拉屎了,還講什麼虛禮?
你給人家講理,是不是也得看看對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