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縫隙裡,漏進一縷微弱的陽光,恰好落在她右側的手背上。
胸腔裡,心臟還在穩穩地跳動著,帶著鮮活的溫度,不是死寂的冰冷。
蘇芫的手指猛地一顫,不受控製地撫上小腹。
那熟悉的、微微隆起的弧度,隔著布料傳來。
指腹甚至還能隱約感受到,腹中生命輕輕的悸動。
像一顆小石子落在心湖,漾開細碎的暖意。
一瞬間,方才心裡所有的慌亂、恐懼都如潮水般退去
這一刻,心情也平靜下來。
將掌心更緊地貼在肚子上,啞著嗓子輕聲說:“沒事了,媽媽在呢。”
那縷陽光、掌心下的悸動,成了她此刻唯一的光。
讓她在冰冷的喪葬車裡,硬生生的有了活下去的底氣。
側頭望著眼前陌生的,漂亮的女孩兒,聲音裡帶著清醒的茫然與不確定。
“我…真的…沒死?我的孩子……真的,還在,對不對?”
“都平安,”寒玖曦見她情緒有些激動,肚子裡的孩子也跟著掙紮起來。
抬手,又往蘇芫腹中渡了些靈力,安撫躁動的胎兒。
等他安靜下來,寒玖曦淡淡開口:“差一點,你們一家三口就湊齊了。”
“你是說,秦二祖……他,死了?”蘇芫猛地抬眼,語氣裡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
是呢,在她昏迷的前一刻,那大貨車上的鋼筋衝下來。
秦二祖附身護住了她和孩子,有根鋼筋直接穿過他的脖子。
“你說的是秦遠航?”寒玖曦挑眉反問,這個女人有點兒不對勁兒。
蘇芫平複了一下心情,重重點頭:“對,就是他。”
寒玖曦心中暗自詫異,要是尋常女子聽聞丈夫死訊,少說也該悲戚落淚。
可這蘇芫眼底,竟隱隱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輕快。
這就……
然後,寒玖曦就聽到,蘇芫說:“死了就死了吧,或許也是一種解脫。”
寒玖曦:……難道秦遠航有什麼疾病?
她不由的轉頭,看向一旁正焦急無措的秦遠航。
以傳音的方式,問道:【你媳婦好像很盼著你死。】
寒玖曦問完,看著秦遠航的表情。
可惜,讓她失望了。
秦遠航聽完這話,卻渾不在意,隻急切地用眼神示意:自己還活著,沒死。
寒玖曦見狀,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轉回頭,直接對蘇芫道:“我是聽到你丈夫的呼救,才進來救你的。
看他那樣子,分明很愛你。
可你這反應……說實話,讓我很不解。”
蘇芫輕輕撫摸著小腹,臉上漾起溫柔的慈愛。
提起秦遠航時,卻滿臉嫌棄:“哎喲,你可彆跟我提他!
我從小到大,最煩的人就是秦遠航。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煩人……就連睡覺都要磨磨唧唧說夢話。
當初要不是被我媽和婆婆聯手坑了,我才不會嫁給他!
我跟你說……”
寒玖曦聽著蘇芫這話,再看向秦遠航,這麼說確實招人恨。
就這麼會功夫,她就領教過了。
原來秦遠航的爺奶,和蘇芫的爺奶,竟是來自同一座名為冀州的老城。
後來又在時代的浪潮裡,結伴同行,一起背著行囊遠赴西北。
把青春埋進黃土,以知青的身份,在那片廣袤的土地上,共同為祖國的建設添磚加瓦。
然後,在龍國1977年恢複高考,四人又一同參加考試。
幸運的是,四人又一同考入上京的師範大學。
畢業後,四人就以優秀的成績,留在上京教學。
等四人工作穩定下來後,還在同一天結婚,因為都是教師。
那時正好趕上,龍國提倡優生優育,各自的妻子,幸運的又在前後懷孕。
秦家生了一個兒子後,就盼著蘇家生個閨女,讓他們結為夫妻。
本以為會如願以償,結果卻大失所望,蘇家也生了一個兒子。
這下兩家結不了親家,就讓兩個孩子結拜為異姓兄弟。
秦家和蘇家後來單位分房,兩家又住在對門,關係也一直很好。
……孩子們長大,這倆兄弟在大學期間也都交了女朋友。
這不,兄弟倆一畢業,也在同一天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