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紙裹著的錢沉甸甸的。
蔣母從壓箱底的小木盒裡,萬分不舍地撚出一張手表票。她摩挲著泛黃的票麵絮叨:“這張票,我可是攥了快兩年啊!本想著過年咬牙給你爸換個新表撐撐門麵……唉,算了算了,給你結婚用,正好!”
她把票重重拍在兒子蔣俊手心,眼神緊盯著他,“俊啊,你得記著家裡的好!往後成了家,多顧著點家裡。彆忘了,你弟妹還都指著你供他們念書呢!”
蔣俊此刻心頭像揣了個燒紅的炭球,滾燙滾燙地興奮著。
母親叨叨些什麼,他嘴裡隻管滿口應承:“哎!知道知道!媽您放心!”臉上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沒多耽擱,一家人直奔百貨大樓。
在玻璃櫃台前挑挑揀揀,最終花了128塊買了塊簇新的女式手表。又順手提溜上兩盒茶葉、兩瓶白酒,外加一包油紙裹著的雞仔餅。東西塞滿了網兜,一家人擠上公交車,晃晃悠悠朝著機械廠家屬院去了。
到了沈家小院門前,日頭已近正午。
院裡靜得出奇,隻留大門虛掩一道縫。顯然,沈建國沒去上班,專程在家候著他們。
蔣俊引著父母踏進客廳。
蔣母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貪婪地掃過這寬敞明亮的空間:氣派的小洋樓,光潔的地板,柔軟的真皮沙發,還有盤旋而上的木質樓梯……對比自家逼仄的筒子樓,活脫脫狗窩一般!
她喉嚨裡不由自主地發出“咕咚”一聲,眼睛瞪得溜圓,恨不能將這富貴氣派嚼碎了咽下去。
蔣父強自鎮定,努力收束目光,不敢亂瞟。
可甫一看到端坐在沙發主位、麵容冷峻、不怒自威的沈建國,腰杆子仿佛被人抽走了一截,不由自主地就躬了下去。
他慌忙擠出最謙卑的笑臉,伸出雙手迎上去:“沈副廠長!您辛苦!您辛苦!”沈建國眼皮都未抬一下,隻對著沙發方向微微點了點頭,算是示意他們坐下。
蔣父伸出去的雙手僵在半空,尷尬地在稀疏的頭發上蹭了蹭,才訕訕地垂落下來。
屁股剛挨著沙發邊,廳裡壓抑的氣氛便讓他如坐針氈。
他搓著手,小心翼翼地率先開口:“沈副廠長,您……您家公子昨天回去都跟我們說了。
“唉!這小畜生!屬實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該輕薄您家千金!不過,該我們擔的責任,我們蔣家絕不推脫!今兒個來呢,一是替這不爭氣的東西給您賠罪,二是……”
他頓了頓,覷著沈建國的臉色,“商量商量兩個孩子的終身大事。年輕人嘛,既然……既然都躺一塊兒了,這事兒捂是捂不住的,越快辦了越好!您看……”
他忙不迭地從網兜裡取出那個精美的手表盒,連同紅紙包的錢卷一起,小心翼翼地推到茶幾中央:“時間太倉促了,三大件我們實在沒法兒一下湊齊。
這不,家裡正好攢了張手表票,上午緊趕著去百貨大樓買了塊新的坤表,給白露姑娘戴著合適。”
他搓著手,陪著笑臉,“餘下的呢,您看……折成這個數行不行?”他猶豫地報出一個數字,“880塊彩禮,成嗎?往後小兩口過日子,我們絕不多嘴乾涉!”說完,屏住呼吸,緊張地等待回應。
沈建國麵無表情地聽著,心裡卻在飛速盤算。
昨夜他反複思量這半年多的事情,自打最後一次試圖“換命”失敗,白露就病懨懨的,沈家的運勢也急轉直下。
書房那把蹊蹺的火……更讓他心驚肉跳得快些把這個“掃把星”弄走!離得越遠越好,興許就克不著自己了?他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個理兒——白露遭反噬,她親媽死了,她那離了婚的養母反倒沒受多大牽連……這克親的邪性勁兒,怕不是隻衝著至親來的?
留她一天都是禍害!現在誰還管蔣家給多少彩禮?那仨瓜倆棗,他沈建國眼皮子都不會抬一下!不過是走個過得去的過場,趕緊把人打發走才要緊。
蔣父見沈建國沉默不語,心裡猛地一沉,以為對方嫌少,額頭頓時滲出細汗,慌忙想再擠出些好話找補:“沈副廠長,這數目要是……”
“行了。”
沈建國冷冷開口,打斷了他,“彩禮多少,不過是個意思。你家給多少,我一分不留,全給白露帶走。”
他語氣平淡,透著不容置疑的疏離,“時間倉促,嫁妝我這裡也來不及預備。我沈建國就白露這麼一個女兒,往後我的,自然都是她的。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蔣家三人,話語看似退讓,實則帶著居高臨下的施舍意味,“隻要你們往後好好待她,我就放心了。”
蔣父一顆懸到嗓子眼的心“咚”地落回肚裡,頓時眉開眼笑:“哎喲!親家!您真是深明大義!太體諒我們了!”
他忙不迭地奉承,心裡卻暗想:瞧瞧人家這氣度!到底是管著幾千號人的大廠長!雖說臉是冷了點,架子是大了點,可還能特意抽空在家等著,已經是給足了我們麵子!
換做是自己閨女被個窮小子占了便宜,他非把對方腿打折不可!再看看!人家不僅彩禮全給女兒帶走,還明說了所有家當都是白露的!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砸到蔣家頭上了啊!
眼見大事敲定,蔣俊立刻按捺不住,搓著手,期期艾艾地問:“嶽父大人,白露……白露她在樓上吧?她這會兒……身子還好麼?我想……我想上去看看她,寬慰寬慰。”
沈建國瞥了他一眼,語氣毫無波瀾:“嗯,在樓上你去吧。後天上午來接親,一切從簡,我是乾部,得以身作則,鋪張浪費影響不好。你們在這稍坐,廠裡還有事,我就不陪了。蔣俊,招呼好你父母。”
說罷,也不等回應,徑直起身,拂了拂衣角,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蔣母全程仿佛置身事外,眼睛像生了根似的黏在那些高級家具和陳設上,嘴巴微張著。
蔣父則慌忙站起身,對著沈建國的背影連聲道:“您忙!您忙!親家您慢走!都是自家人了,不用招呼不用招呼!”
沈建國一走,客廳裡無形的壓力似乎瞬間卸去大半。
蔣俊得了允許,三步並作兩步就竄上了二樓。站在沈白露臥室門外,他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最溫柔體貼的腔調,輕輕叩門:“白露?白露?是我,你好點沒有?我來看看你……”
話音未落,門內驟然爆發出一聲嘶啞的怒喝:“滾!!你給我麻溜兒滾蛋!再也不想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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