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母得意地壓低聲音,捅了捅丈夫:“嘿嘿,老公,你就把心放肚子裡吧!飛不了啦~身子都讓咱家阿俊看光摸遍了,她還能往哪兒悔婚去?
你沒聽見沈親家那會兒,恨不得立馬把閨女塞進咱家門兒,好保住他那大廠長的體麵臉麵嗎?”
話音未落,樓梯上便傳來“咚咚”的腳步聲。
蔣父趕緊拽了下蔣母的衣角,兩人迅速正襟危坐,眼神規規矩矩地投向地板。
腳步聲漸近,一個身影從樓梯轉角處款款而下。
蔣母抬眼一瞧,心裡“咯噔”一下:好個狐狸精似的小妖精!瘦得跟紙片一樣,腰細得怕是風一吹就折,一臉病懨懨的模樣,活脫脫個病西施。再看那一身雪白連衣裙,纖塵不染,精細得不像話,這哪是能乾活吃苦的主兒?
她的目光死死釘在沈白露扶著欄杆的手上——那手指纖細蔥白,嫩得連個繭子麻點都尋不見,明晃晃是蜜罐裡泡大的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
蔣母喉頭滾動,忍不住腹誹:“呸!娶這麼個祖宗進門,還指不定誰伺候誰呢!彆到時候洗衣做飯的活兒沒少,還得添上伺候她這尊大佛!”
蔣父見到沈白露,心頭卻是另一番計較。
這姑娘通身的氣派,跟他們家粗養的孩子天差地彆。這可是蔣家未來的金鳳凰,得捧著供著!
他臉上立刻堆滿殷勤的笑,褶子擠成了一朵盛開的菊花:“阿俊啊,這就是白露吧?哎喲,真是仙女下凡一樣水靈的姑娘!以後跟了你,你小子可得掏心窩子地對人家好!半點委屈都不能讓她受!”
沈白露仿佛沒聽見蔣父的討好,隻微微頷首,目光徑直掠過局促站立的蔣家夫婦,麵無表情地走到沙發前坐下,姿態疏離。
蔣俊急得額頭冒汗,連忙上前打圓場,試圖緩解這冰封的氣氛:“爸,媽,這、這就是白露。她……她這兩天身子不太爽利,不是有意怠慢。”
他邊說邊向沈白露投去一個近乎哀求的眼神。
沈白露眼簾微垂,對他的暗示視若無睹。
讓她去討好這對夫妻?休想!那蔣母打量她的眼神,赤裸裸寫著沒見過世麵的鄙夷和嫌棄,真當她是瞎子?這婚還沒結呢,就想拿婆婆的款兒來壓她?也不掂量掂量,她沈白露豈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客廳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尷尬得能聽見針落地的聲音。蔣俊後背的汗浸濕了襯衫。
蔣父收到兒子遞來的眼色,連忙扯著蔣母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努力擠出和藹的笑:“白露啊,你爸爸廠裡有急事先走了。
你看,這都快中午了,給叔叔個麵子?咱們一家人去國營飯店吃頓便飯,熟悉熟悉,聯絡聯絡感情,怎麼樣?”
沈白露這才抬眼環顧四周,果然不見了父親的蹤影。
看來在父親心裡,蔣家也不過是個踏板,否則不會如此不給麵子地提前離去。她心頭冷笑,權衡片刻:眼下還需借蔣家這把梯子,確實不能太過任性。於是,她冷淡地點了點頭。
蔣俊如蒙大赦,趕緊上前殷勤地扶起沈白露,幾乎是簇擁著她,大步流星地朝門口走去。
跟在後麵的蔣家夫婦,臉上那點強擠出來的笑容徹底消失無蹤,兩人的臉都板著。
蔣母心裡更是翻江倒海:這媳婦兒,脾氣比天大,除了她兒子,對蔣家人連眼皮子都懶得抬!往後這蔣家的日子,怕是要雞飛狗跳,不得安寧了!
一頓飯吃得沈白露胃裡翻江倒海。
看著對麵蔣母旁若無人地吧唧嘴,呼嚕嚕喝湯,飯菜渣子沾在嘴角,她的忍耐幾乎到了極限,恨不得抄起筷子砸過去,厲聲質問:“這就是你家的教養?!”好不容易熬到杯盤狼藉,她總算解脫。
蔣家三人擠上公交車,搖搖晃晃地回去張羅婚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