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句反問都擲地有聲,將“不可能”和“無動機”作為最堅固的盾牌。
這既是防守,也是反擊,更是對吳股長施加巨大壓力。
審訊室裡氣氛劍拔弩張,仿佛空氣都凝固了。兩名預審員屏住了呼吸。記錄員的手也停頓下來。
吳股長麵沉如水,目光如鷹隼般鎖定著情緒“激動”的沈建國。
他知道,眼前這個人,是他從警生涯中遇到的最為狡猾、心理素質最強悍的對手之一。
沈建國對蔣父遇襲案的否認雖然堅決,但尚在預料之中。他對沈白露“溺亡”的表現悲痛欲絕,真假難辨,卻也暫時無法證偽。
這一晚直到第二天,吳股長反複提審沈建國,車輪戰般輪番上陣,試圖撬開他的嘴。
然而沈建國像是一條泥鰍,滑不溜手。
無論問什麼,他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車軲轆話:否認、辯解、喊冤、質疑辦案方向,情緒收放自如,邏輯滴水不漏。
整整一天徒勞無功,吳股長隻能按規定,憋著一肚子火把人放了。
沈建國走出公安局大門,步履從容,甚至帶著幾分矜持與傲慢,仿佛不是嫌疑釋放,而是凱旋而歸。
他抬手擋了擋刺目的陽光,嘴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吳股長站在辦公室窗前,看著沈建國遠去的背影,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襲擊蔣父的凶手杳無蹤跡,無法形成指認沈建國的證據鏈,任憑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他指使,也隻能眼睜睜看著他逍遙法外。
這是辦案的鐵律,也是此刻最深的無力感。
農場那邊傳來的消息同樣令人沮喪。
沈白露落水後,公安派人沿湍急的河水下遊搜尋了數十裡,日夜不停,卻連一片衣角都沒撈上來。
那個攪動了無數風波的沈白露,就這樣在杏山農場渾濁的河水邊,徹底失去了蹤影,生死不明,隻留下一個謎團。
林青霜得知這一切,是在事發後的第二天晚上。
孫團長特意派人悄悄捎來了口信。
乍一聽到沈白露落水失蹤的消息,林青霜心頭猛地一跳,震驚之餘是後悔,後悔早點沒把她弄死;
眼看就要把人押回來接受審判,孫雲雲他們的冤屈即將大白,竟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沈白露這一消失,無異於狡兔入林。她再不可能以真麵目現身,想重新找到她,難度陡增,如同大海撈針。
她下意識攤開自己的手掌,低頭凝視掌心。
那裡曾經排列著七顆象征命格糾纏的痣,如今隻剩下首尾兩顆還勉強可見輪廓,中間的五顆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清晰的昭示著,她與沈白露之間的命格紐帶,即將徹底斷裂。按這消散的速度,最多再有十來天,最後這兩顆痣也會泯滅於無形。
沈白露,她會去哪裡?廣市她肯定短時間不會再回來。她的身份,要麼被宣告死亡,要麼被烙上逃犯的烙印。
太可惜了……
林青霜心中湧起一絲懊悔,為了從她身上挖出更多沈建國的線索,沒有早些下狠手結果她。
誰能想到,那看似風吹就倒的病秧子,竟有如此頑強的生命力,像打不死的蟑螂。
眼下,唯一的突破口隻剩下沈建國。但這老狐狸太過狡猾,自己勢單力薄,想要跟蹤監視他而不被發覺,簡直是癡人說夢。
看來,還得再探一次沈家!林青霜意念沉入隨身空間,迅速翻找出自己閒暇時繪製的各種符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