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家屬院的人群像潮水般湧在陸家樓下，三層樓的老式紅磚房被圍得水泄不通。
住在對門的王嬸踮著腳往二樓窗戶瞅，手裡還攥著沒洗完的青菜，水珠順著菜葉往下滴，濺濕了褲腳也渾然不覺。她興奮地湊到旁邊的李嫂子耳邊，聲音壓得低卻藏不住興奮：“早上我還看見劉顯麗去讓她家的保姆去菜市場買了肉，說要請徐軍長家千金吃飯，怎麼這會兒就鬨出人命了？”
李嫂子聞言撇了撇嘴：“還能為啥？肯定是為了陸懷謹那小子！徐軍長家的女兒追他多少年了，昨天我可是見到那陸家小子帶了一個漂亮的跟仙女一般的姑娘一起過來陸家的，徐軍長的閨女知道了能甘心？
我看啊，這是想玩‘生米煮成熟飯’的把戲，沒成想玩脫了！你是沒看見，剛才救護車抬人出來的時候，徐軍長家那姑娘身上那件白裙子全是血，眼神直勾勾的，跟丟了魂似的，你看到沒有？她衣服都沒穿好呢！那裙子是胡亂套上去的，嘖！
這徐軍長與曹老師要是知道了，可不得心疼死，兩口子隻這一個女兒，跟眼珠子一樣愛著呢，都二十三了，愣是不結婚不相親，我可聽人說，曹老師想要招女婿呢！這下好了，女兒成了殺人犯！”
秦大娘嗤笑幾聲：“我早說劉顯麗不是省油的燈！你看她那親兒子狂成什麼樣？那陸浩在外邊可沒好名聲，劉顯麗也是厲害，愣是把人陸副軍長前頭的兒子從十歲就給趕出去了，還讓她的親兒子改了陸姓，老陸也是糊塗，被個女人拿捏的死死的！
劉顯麗還愛巴結徐軍長家，要不是她兒子真是不成器，徐軍長看不上，我看啊，她早好幾年就讓兒子去追了！這回請徐家閨女吃飯，又請了前頭的兒子回來，你猜她打的什麼主意？
還不是想把前頭生的那個兒子送給徐家做上門女婿，這樣就沒人能與他家陸浩爭財產了！算盤打的真精明，還能讓徐軍長家賣她一個好。
如今這兩家可怎麼辦？陸浩那樣子，我看到下身蓋了一條毯子，上麵全是血，那地方應該不能用了吧？嘖！年輕人，真是會玩！”
人群裡的張老是部隊退休的老參謀，頭發花白，手裡拄著拐杖，眯著眼睛看著警察進進出出，歎了口氣：“陸家這幾年就沒安生過。陸浩那小子，仗著他爸，在外麵胡作非為，去年還把隔壁單元老周家的閨女堵在巷子裡調戲，最後是賠了錢才把事壓下去。現在鬨出人命，也是早晚的事。”
議論聲越來越大，有說陸浩罪有應得的，有同情徐嚴妍遇人不淑的，還有人提起了陸懷謹小時候的事。
劉奶奶剛才可看著陸家好幾口子人都被抬上救護車的，忙問旁邊的李嫂子：“小李你眼神好，剛才我怎麼看到有一個人長的那麼像陸家的陸懷謹呢？彆不是他回來了吧？”
“咦，還真是！剛才昏迷的有一個人，我這一想，還真跟陸副軍長長的有點像，肯定就是陸懷謹那小子回來了！這孩子從小被後媽苛待，沒成想一回來就又受了無妄之災。”
“你們還記得嗎？懷瑾小時候可乖了，學習好，還懂禮貌，跟陸浩完全不一樣。”
住在一樓的陳奶奶拄著拐杖，慢悠悠地說，“後來聽他爺爺說他去了國安局，好幾年沒回來，這次回來就出了這種事，真是造孽啊，我就說後媽能有個好的？”
直到警車拉著警笛離開，人群才漸漸散去，但關於陸家、徐家的流言蜚語，卻像長了翅膀一樣，在整個家屬院蔓延開來。
晚飯時分，家家戶戶的窗戶裡都傳出壓低的議論聲，連孩子們玩耍時，都在模仿徐嚴妍“殺人”的樣子，被家長厲聲喝止。
負責此案的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隊長周明，帶著隊員在陸家展開了細致勘查。
客廳裡，茶幾上還放著六個沒收拾的菊花茶杯，杯沿殘留著口紅印和水漬，其中兩個杯子裡還剩下少量淡黃色的茶水。技術員小李小心翼翼地用棉簽擦拭杯壁，提取指紋，又用吸管吸取杯底的殘留物，裝進透明的證物袋。
“周隊，你看這些杯子？”
“立刻送去化驗，重點檢測是不是乙醚、三挫侖這類迷藥，還有沒有其他不明成分。”他吩咐道，又指了指餐桌，“托盤、水壺，飯菜、碗筷所有跟吃食茶水相關的東西都要檢測，不能漏掉任何一個細節。”
二樓客房是重點勘查區域。
地上的血跡已經半凝固，呈暗紅色，像一條條猙獰的蛇，蔓延到床底和牆角。技術員用專業試劑噴灑後，牆麵和床底都顯現出零星的血點，證明這裡曾經發生過激烈的掙紮。
“周隊，床上的皮帶和水果刀都有明顯的血跡和指紋。”
另一名技術員喊道，“水果刀的刀柄上有兩個指紋，一個是徐嚴妍的，另一個是陸浩的，刀刃上的血跡也初步鑒定為陸浩的。”
周明蹲在床邊，看著床單上淩亂的褶皺和皮帶，眉頭皺了起來：“徐嚴妍的腳踝有明顯的捆綁痕跡，皮膚都被勒破了，陸浩的傷口集中在腹部下方，深度不一，這更像是反抗過程中的激情傷人，而不是有預謀的謀殺。”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樓下漸漸散去的人群，又想起隔壁房間“昏迷”的陸懷謹和林青霜，還有昏迷在樓下的劉顯麗與陸瑤。
心裡更加疑惑：“要說下藥吧，這些昏迷的人中肯定有一個或者幾個是同謀，沒道理把自己也給迷昏過去了？
這時，負責詢問張媽的警員小王走了進來，手裡拿著筆錄本，臉色凝重：“周隊，陸家的保姆張媽交代了一些重要情況。
她開始還支支吾吾不想說，被我一嚇就全交代了。
她說劉顯麗今天進過兩次廚房，第一次劉顯麗讓她把兩雙做了記號的筷子給單獨放，她沒敢多問；
第二次是吃飯過程中，劉顯麗與徐嚴妍一起進的廚房，她看到徐嚴妍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了一管液體，在她準備的菊花茶裡放了幾滴，劉顯麗還在飯前就交代，讓她收拾好廚房後就去外邊躲著，等一個小時後再喊家屬院的人過來‘抓奸’。
後麵沒一會兒，劉顯麗又叫她準備四杯菊花茶，她就老老實實地準備了，不過她說自己沒加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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