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被陸懷謹那股毫不留情的力道推得踉蹌後退,她終於清醒地意識到,這個一向被她視作搶奪她東西的二哥,對她是一點耐心與包容都沒有。
在此之前,她心裡還藏著一絲隱秘的期待。
從被警察帶到派出所開始,她故意報出陸懷謹的單位和職位,就是想試探這個二哥對她的包容底線。
在她看來,就算自己闖了禍,隻要搬出一家人的名頭,陸懷謹就算不幫她兜底,也不會對她太絕情。
畢竟,她是陸家的女兒,也算是他的妹妹,看在爸爸和爺爺的麵子上,他總得給幾分薄麵。
可現在,陸懷謹那冰冷的眼神、毫不留情的動作,讓她徹底死了心,這人就是個狼滅,自己不應該對他有所期待,他都把自己大哥給送去吃槍子,還怎麼會好好善待自己?小時候自己可沒少跟大哥一起欺負他,他如今長大了有了權勢,不用報複她,隻用無視她,她都翻不了身。
自己還是清醒點,求爸爸吧!
“爸!爸,你救救我!”
陸瑤想明白之後顧不上還在公安局裡,也顧不上所謂的驕傲,跌跌撞撞地撲到陸運生麵前,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死死抱住陸運生的褲腿。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洶湧而出,鼻涕蹭得陸運生的褲子上一片狼藉.
“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會好好上學,每天按時回家,再也不跟那些社會上的人來往,再也不欺負同學了!你跟二哥求求情,彆把我逐出族譜,彆讓我跟媽姓,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當陸家的女兒!”
她把臉埋在陸運生的膝蓋上,哭的顫抖,為了保住陸家女兒這個能給她帶來特權的身份,為了繼續過那種被人敬畏、可以肆意欺負同學的日子,她第一次放下了所有的叛逆和囂張,把自己的姿態放得極低極低,低到塵埃裡。
“爸,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陸瑤一邊哭,一邊努力回憶著那些能觸動陸運生的過往,試圖用親情打動他,爸,你最愛我了,以前不管我闖多大的禍,都會原諒我的,這次也一樣好不好?
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你讓我乾什麼我就乾什麼,我再也不跟你頂嘴,再也不偷偷拿你的錢了!”
見陸運生沒有立刻推開她,陸瑤又開始賣慘,試圖用自己的“委屈”博取同情:“爸,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惹事的。
是李梅和王芳先嘲笑我的,她們在教室裡當著好多同學的麵,說我大哥是殺人犯,說我爸媽離婚沒人管我,還說我是沒人要的野孩子……我心裡難受,我氣不過才找虎哥他們的。
我隻是想嚇唬嚇唬她們,讓她們以後不敢再亂說話,我真的沒想到虎哥他們會下手那麼重,把王芳的膝蓋都弄傷了。
要是知道會這樣,我肯定不會找他們的,我寧願自己忍氣吞聲,也不想給你和二哥惹麻煩啊!”
她一邊哭訴,一邊偷偷抬起眼,用眼角的餘光觀察陸運生的表情。
看到陸運生的眉頭皺了起來,眼神裡閃過一絲動搖,她心裡頓時燃起一絲希望,連忙又加了一把勁:“爸,你要是把我送走了,讓我跟著媽過,你想想,媽一個人帶著我,日子肯定不好過。
媽又沒工作,雖然離婚時你給了她一筆錢,可是這些錢要交房租,要買菜做飯,還要給我交學費、買課本,根本不夠用。
我現在上高二,正是需要錢的時候,要是連課本都買不起,我怎麼上學啊?你忍心讓我跟著媽受苦嗎?
你忍心讓彆人說你這個副軍長不管自己的親生女兒,讓女兒跟著前妻過苦日子嗎?到時候彆人肯定會說你無情無義,對你的名聲也不好啊!”
陸瑤以為自己這番話能戳中陸運生的軟肋,她知道陸運生最看重名聲和麵子,也知道他對自己總歸有幾分父女情分。
可她不知道,她越是強調需要錢,怕吃苦,越是暴露了她骨子裡的自私和淺薄。
她從頭到尾擔心的都不是母親劉顯麗的辛苦,也不是自己的未來,而是能不能繼續過那種衣食無憂、可以仗勢欺人的日子。
陸運生聽到這些話,想起了他與劉顯麗離婚時,陸瑤當時說的那些刻薄的狠話,他承認自己養孩子太失敗了,把好好一個女人教育的自私自利。
站在一旁的陸懷謹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眼神裡沒有絲毫波瀾,隻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太了解陸瑤這種性格了,從小被寵壞了,自私自利,遇到事情隻會推卸責任、賣慘求饒,從來不會真正反思自己的錯誤。
現在的求饒,不過是害怕失去陸家這個靠山,一旦風頭過去,隻要有機會,她肯定還會故態複萌。
陸運生低頭看著抱著自己褲腿痛哭流涕的女兒,心裡像被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一起湧上心頭,亂得一塌糊塗。
陸瑤是他的親生女兒,是他和劉顯麗唯一的孩子,也是他看著長大的。
從陸瑤出生時的滿心歡喜,到她牙牙學語時喊出第一聲“爸爸”的激動,再到她小時候乖巧地把畫的畫送給自己時的欣慰……那些溫馨的畫麵,像電影片段一樣,在他腦海裡一一閃過。
就算陸瑤後來變得越來越叛逆,越來越不懂事,闖了不少禍,他心裡也總有一份不舍。
畢竟是自己的骨肉,血濃於水,每次批評教育完她,他都會偷偷心疼好久,甚至會找借口給她塞零花錢,彌補自己心裡的愧疚。
剛才陸瑤的哭訴,尤其是提到小時候的事情時,更是讓他心裡的柔軟被狠狠觸動了。
“瑤瑤,你先起來,地上涼,有話咱們好好說。”
陸運生的聲音不自覺地軟了下來,他伸出手,想要把陸瑤從地上扶起來,剛碰到陸瑤胳膊,腦海裡卻突然閃過自己現在的處境。
他還在停職審查期間,辦公室的門還貼著封條,桌上的檢討書已經寫了厚厚一疊,領導看他的眼神裡滿是不滿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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