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霜看著地上的痰漬，眼神未變，隻是緩緩收回手，指尖在桌麵輕輕敲擊，發出規律的“篤篤”聲。
這聲音像無形的鐘擺，在安靜的審訊室裡慢慢擴散。
她沒有理會林老太的辱罵，反而往前傾了傾身，聲音放得輕柔，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老太太，你說我是你孫女，可連我長什麼樣都不敢仔細看，這話誰信呢？你看，我的手就在這兒，你盯著它，慢慢看，好好想想，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麼來這裡？”
林老太本想繼續罵，可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林青霜的手吸引。
那雙手白皙修長，指尖在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敲擊桌麵的節奏越來越慢，像催眠曲一樣鑽進她的耳朵。她的眼神漸漸變得渙散，原本緊繃的身體也鬆弛下來，三角眼裡的戾氣慢慢褪去，隻剩下一片茫然。
林青霜見狀，知道精神暗示起了作用。
她放緩語速，聲音像羽毛一樣輕柔：“現在，你很放鬆，什麼都不用想，隻要回答我的問題。你是受誰的指使來找我的麻煩的？我的情況是誰給你透露的？為什麼要說我刑克六親？你是聽誰說的，在哪裡聽說的？不著急，我的這些問題你可以一個個來慢慢回答。”
林老太的嘴唇動了動，像是在夢中囈語：“是……兩個月前……一個女人的聲音……”
“她跟你說了什麼？”林青霜追問，指尖的敲擊停了下來，目光緊緊鎖住林老太的眼睛。
“她說……她說老三的女兒……就是你……有出息了……考上大學，去了京市外交部……”林老太的聲音斷斷續續，眼神依舊渙散，“她說……她跟你有仇……讓我們去京市找你麻煩……讓你不好過……讓你丟臉，你有我們這種親戚，那你的未婚夫也不會再要你~
還讓你沒辦法在什麼部裡工作！領導看到你家人都處理不好，一定會開除你，讓你滾回老家，這樣你長的雖然漂亮可是沒辦法再在京市裡待著了，那我們會把你綁回廣市；
你長的好看，倒時隨便把你開個高價彩禮，賣給能出的起錢的人家，你怎麼著都是大學生呢！有的是人想要娶你~我們又能發一筆財，好給我那幾個孫子們湊多些彩禮；”
林青霜心裡一凜，果然是京市的人在背後操縱，而且與自己有仇。對自己這麼了解，還有能力打電話查到她那麼多信息，那是誰，她自己心裡已經有譜了。
她繼續問：“你一開始不信，對嗎？”
“嗯……不信……怕是什麼騙子……”
林老太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困惑，“她就……就給我寄了錢……一大筆錢……我親自去郵局取回來的~給我一個不認識的老婆子寄這麼錢，就為了讓我去京市給你找麻煩？我更不敢去了。”
“多少錢？”
“3000塊……”
林老太的聲音帶著貪婪，“從來沒見過那麼多錢……她說……隻要我們去京市鬨，事成之後還有五百……”
“那你為什麼沒去京市？”林青霜捕捉到關鍵信息，語氣依舊平穩。
“京市太遠……不敢去……我們人生地不熟的，雖然錢很多，可是我老婆子一輩子求安穩，可是很惜命的，萬一我去了回來不來了那要怎麼辦？我還有一大家子人呢！不去，堅決不去……”
林老太搖了搖頭，眼神裡閃過一絲畏懼，“我跟她說……不去京市……要是你回廣市……我們可以去鬨……她同意了……還說……還說孫團長的地址……也是她告訴我的……讓我先去孫團長家鬨，要你的京市地址……隻要去孫團長家鬨過幾回，那孫團長不耐煩，遲早要告訴你，你還能不回來處理這事嗎？”
林青霜的心沉了下去，對方連她與孫團長的關係都知道，顯然對她的過往做了詳細調查。
她繼續追問：“你去孫團長家鬨了兩次，對嗎？第一次是上個月，第二次是昨天？”
“嗯……第一次……孫團長不給地址……把我們趕出來了……”
林老太的聲音越來越低，像是在回憶，“昨天……昨天下午……那個女人又打電話來……說你來了廣市……就在孫團長家……讓我們趕緊過去……說這次一定要鬨大……讓你沒法收場……
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醜事，說你不孝順，不認親人，總之要把你的名聲搞臭，讓你的未婚夫討厭你；要是你捏著鼻子認了我們，那更好了，就讓你帶著我們全家去京市，到了京市我們可以趴著你，吸你的血，給你找無限的麻煩，她還會給我們錢。
她還答應我們，我們跟著你去了京市後，她會讓人給我的三個兒子都安排工作，隻要能一直跟你做對。”
“她怎麼知道我來了廣市？怎麼知道我在孫團長家？”
這是林青霜最關心的問題，她這次來廣市是保密行程，除了陸懷謹和孫團長，沒告訴任何人。孫團長也是她臨時去做客，早上才打的電話。國回來不到兩天，是誰這麼消息靈通？除非他們監視的不是她，而是陸懷謹？
林老太皺了皺眉，像是在努力回憶：“不知道……她就說……她有辦法知道……讓我們彆管……隻管去鬨……鬨了就有好處。”
“那個女人的聲音是什麼樣的？年輕還是年老？有沒有口音？”
“年輕……聽電話裡的聲音二十多歲的樣子……說話挺衝……京市口音……”林老太的眉頭舒展開，語氣變得確定了些，“沒說名字……隻說……隻說讓我們叫她‘小姐’……”
“小姐？”
林青霜捕捉到這個稱呼，心裡有了些猜測，能讓林老太這樣的農村老太太稱呼“小姐”，對方大概率出身不錯，且習慣了發號施令。她繼續問：“你記下她的電話號碼了嗎？”
“記了……記在一張煙盒紙上……放在廣市的出租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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