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開始沿著預想的路線往回走。
他要大致勘測出暗渠的走向,確保一路都有足夠的坡度,能讓水順利地流淌出去。
每隔一段距離,他便會停下來,在路旁的樹上或是石頭上,做好一個標記。
日頭漸漸升高,陽光變得毒辣起來。
一行人完成了初步的勘測,開始返程。
剛走出山穀不遠,便看見前方一道煙塵滾滾而來,一騎快馬正朝著他們的方向疾馳。
那人離得近了,一眼便認出了陸宸,臉上頓時露出喜色。
他在陸宸身前勒住馬,氣喘籲籲地翻身下馬。
“可算是找到駙馬爺了!”
“小的剛去了彆院,殿下說您天不見亮就去了北邊山裡,小的便一路往這邊趕了過來。”
陸宸看著他著急忙慌的樣子,眉心微蹙。
“何事如此慌張?”
來人抹了把汗,臉上滿是焦急。
“駙馬爺,陳大人那邊出事了!讓您趕緊過去看看!”
陸宸心中一凜,立刻調轉馬頭。
“張猛,你們先回去,我自去看看。”
他雙腿一夾馬腹,坐下駿馬如離弦之箭,朝著城外田莊的方向疾馳而去。
那股不祥的預感,在他心中愈發濃烈。
趙德柱這個老狐狸,果然不會善罷甘休。
他明麵上不敢違抗,暗地裡卻不知會使出何等陰損的招數。
塵土飛揚,不過一刻鐘的功夫,陸宸便趕到了陳實組織人手挖渠的河灣口。
還未靠近,便看見田埂上三三兩兩地聚著一群人。
他們或蹲或坐,一個個無精打采,手中的工具更是五花八門,有缺了口的鋤頭,有斷了柄的鐵鍬,甚至還有人拿著挖野菜的小鏟子。
幾個人聚在樹蔭底下,正唾沫橫飛地聊著天,不時發出一陣哄笑。
不遠處的溝渠裡,隻有寥寥數人,正慢吞吞地揮動著工具,與其說是在挖泥,倒不如說是在給土地搔癢。
陳實站在一旁,一張黝黑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嘴唇哆嗦著,顯然是氣到了極點。
他一看到陸宸,連忙快步迎了上來。
“駙馬爺,您可算來了!”
他指著那群懶散的民夫,氣得聲音都在發顫。
“下官一早就來此地,向附近的村民宣講新的灌溉之法,並準備組織人手開工。”
“可誰知,一直等到日上三竿,趙大人才派了這些人過來。”
“他們一來,便嚷著餓了累了,乾活更是……更是敷衍了事!”
陳實越說越氣,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下官找人打聽過了,這些人裡,有的是縣裡有名的地痞無賴,還有幾個,是剛從大牢裡放出來的!”
這哪裡是派人來協助抗旱,分明是派了一群祖宗來添亂!
趙德柱算準了自己不敢得罪這些人,更不敢將他們怎麼樣。
如此一來,抗旱之事必然毫無進展,屆時他便可將所有罪責都推到自己和駙馬爺的身上。
陸宸聽完,麵色沉靜如水,看不出喜怒。
他徑直走到那群正在樹下閒聊的潑皮麵前。
幾人見他過來,非但沒有半分收斂,反而用一種挑釁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
其中一個剃著光頭的漢子,更是將嘴裡的草根一吐,吊兒郎當地站了起來。
“喲,這位就是新來的駙馬爺吧?”
“怎麼,是來瞧咱們兄弟乾活的?”
陸宸的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那光頭漢子的臉上。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