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看見奶奶醒來了,她心中不禁湧起一絲希望,她滿心歡喜地以為奶奶的病情有所好轉,於是急忙奔向院子,將正在那裡忙碌著伺候木匠師傅的爸爸叫進屋內。
爸爸匆匆趕來,眾人也迅速圍攏在奶奶的病床前,屏息凝神,緊張地注視著奶奶。然而,當爸爸定睛一看時,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奶奶的額頭皺紋竟然全都舒展開了!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爸爸心裡很清楚,這意味著奶奶此刻正處於回光返照的階段,恐怕連今晚都難以熬過了。
奶奶挨著個的看了看身邊的每一個人,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問道:“三丫頭呢?怎麼還沒回來呀?我想看看他。”
媽媽忍著淚說:“三丫頭到豐州出差去了,已經給他捎信去了,說不定這會兒他正往家趕呢,就快回來了。”
奶奶緩緩地抬起手,顫抖著從手腕子上摘下那隻她戴了一輩子的鐲子。那鐲子在她枯瘦的手腕上顯得有些寬鬆,但歲月的痕跡卻深深地刻在了它的表麵,仿佛訴說著奶奶一生的故事。
奶奶把鐲子遞給媽媽,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無法言說的情感,“你把這個給三丫頭,等他娶媳婦的時候給他媳婦戴上,給咱們劉家延續香火,我也就算閉眼了。”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分量。
媽媽接過鐲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仿佛那是一件無比珍貴的寶物。她看著奶奶,眼中噙滿了淚水,想說些什麼,卻又似乎被什麼東西哽住了喉嚨,最終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當天晚上,奶奶就永遠地閉上了眼睛,離開了這個世界。她走得如此突然,甚至連她最疼愛的孫子都沒能見上最後一麵。
媽媽講到這裡,淚水再也控製不住,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湧出。她打開櫃子,取出一個用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放在炕上,然後輕輕地打開。隨著布包的展開,一副銀鐲子出現在我們眼前。
媽媽拿起鐲子,遞給我,聲音略微有些哽咽,“這就是你奶奶留給你的鐲子。”我接過鐲子,感覺到它的重量,那不僅僅是鐲子本身的重量,更像是奶奶對我的愛與期望。
我緩緩地將鐲子戴在手腕上,鐲子的大小剛剛好,仿佛是為我量身定製的一般。當鐲子與我的皮膚接觸的瞬間,我似乎感覺到奶奶的溫暖還殘留在上麵,她就像在我身邊一樣,默默地守護著我。
這副鐲子是老式的銀製品,樣式古樸而簡約。它的表麵刻著簡單的如意花紋,雖然沒有過多的裝飾,但卻透露出一種歲月的沉澱和質樸的美感。鐲子的顏色因為長時間的佩戴和歲月的磨礪,已經微微發黃,那層包漿更是見證了它所經曆的風雨和滄桑。
我凝視著這副鐲子,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地從眼眶中湧出。每一滴淚水都承載著我對奶奶的無儘思念和深深的眷戀。這副鐲子不僅僅是一件首飾,更是奶奶對我的愛和關懷的象征,它承載著我們之間那份無法割舍的親情。
我曾經聽奶奶說過,這副鐲子還是當年她老人家過門兒的時候,她的婆婆給她的呢,也不知道在老陳家傳了多少代了,奶奶一直戴在手上,她非常珍惜這副鐲子,不管家裡遇到了多大的困難,她都沒有想到過要賣掉這副鐲子,她始終牢記著老輩人留下的話,要把這副鐲子傳下去。傳給誰呢?今天傳給了我,我是老劉家傳宗接代的接班人!
奶奶在臨死的時候最想見到的人就是我啊,因為我是老劉家的獨苗啊!身上擔負著為老劉家延續香火的重任,所以老人家把我就看成了寶貝疙瘩了,她疼我愛我,什麼事情都由著我,慣著我。我長這麼大,就是再淘氣,犯了再大的錯誤,她都沒有打過我一下。有一次,我不當心打碎了家裡唯一的一個暖水瓶,爸爸要揍我,奶奶護著我,還和他打了一架,氣得爸爸直跺腳,一下兒也沒有打到我。
從我小時候起,奶奶就一直陪伴在我身旁,我們共同度過了無數個溫馨的夜晚。每一個夜晚,奶奶都會緊緊地摟著我,仿佛我是她最珍貴的寶貝。
在炎熱的夏天,奶奶總是不辭辛勞地為我扇扇子,讓那一絲絲清涼的微風輕輕拂過我的臉頰,帶走夏日的燥熱。而到了寒冷的冬天,奶奶又會提前為我暖好被窩,用她那溫暖的身體為我驅趕嚴寒,讓我在寒冷的夜晚也能感受到如春的溫暖。
不僅如此,奶奶還會給我講述各種各樣的故事,那些故事充滿了奇幻與冒險,讓我沉浸其中無法自拔。每天晚上,我都會依偎在奶奶的懷抱裡,靜靜地聆聽著她那溫柔的聲音,仿佛置身於一個充滿魔法的世界。
奶奶的故事就像一首搖籃曲,伴隨著我進入甜美的夢鄉。在她的懷抱中,我感到無比的安心和舒適,漸漸地,我便在奶奶的故事聲中,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進入了夢鄉。
奶奶小的時候裹了一雙小腳,解放以後雖然放開了,但是還是和彆人的腳不一樣,比媽媽的腳要小許多。有一天,奶奶洗完了腳。坐在炕上剪趾甲,我看奶奶腳的樣子挺奇怪的,就問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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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你的腳丫子怎麼是這樣的小啊?”
奶奶說,在她們那個時候,女孩子全都裹腳,因為那時候的人們全都認為小腳的女人才美,不裹腳的女孩子就嫁不出去,所以女孩子們全都把腳裹得又瘦又小,還沒有我的腳大呢。
我聽了後說,“奶奶,我也是女駭兒,你也給我裹小腳兒吧”。
奶奶聽了我說的話,她對我說,“那可不行,你不知道當初為了裹小腳,我們受了多大的罪呢,生生的把骨頭都給弄折了。”
我又說,“不嗎,我要,我就要裹小腳嗎!”
見奶奶不答應我,我就使出了自己看家的本事,撒潑打滾兒,又哭又鬨,弄的奶奶毫無辦法。最後他隻好找了一根布條子,偷偷的給我把腳裹上了。
當然不是真裹,隻是裝裝樣子,哄我玩兒罷了。但是剛裹了一會兒,我就覺得兩隻腳又疼又麻,想出去玩兒,可是一下地,連路都走不了,就又叫奶奶把布條子給我解開了,從那以後我再也不讓奶奶給我裹腳了。
我小時候出麻疹,發高燒,人事不醒,奶奶一直在我身邊守著,三天三夜飯沒吃,覺沒睡,用手絹蘸著茶水,不停的擦著我乾得暴了皮的嘴唇,直到我退了燒。我的病是好了,但是她老人家卻大病了一場。
多好的奶奶呀!可是這個見利忘義的劉水華,你也太可恨了,就為了你那20萬貸款的擔保,竟然拿我去和那個李美美作交易,這也倒罷了,誰讓我的頭腦簡單,當時同意了呢?可是千不該萬不該,你不應該連我奶奶要死了,你都不告訴我一聲啊?這叫什麼姐姐啊?狗屁!簡直還不如兩姓旁人呢!
其實,隻不過就是打一個電話的事兒嗎,還怕累死你啊?可你就是不給我打啊!我還一直把你當成親人呢,這回我算是明白了,什麼親情、友情啊?在她們這些人看起來全都沒有“錢”貴重,這還算是“人”嗎?等到奶奶的喪事辦完了,劉水華,你等著,我跟你沒完!
聽完了我的訴說,媽媽的臉色變得十分凝重,她顯然非常擔心我會衝動地去找水華姐打架。媽媽緊緊地握住我的手,語重心長地勸說道:“孩子啊,奶奶已經去世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無論我們怎樣難過,她也不可能再活過來了。俗話說得好,人窮誌短,馬瘦毛長,我們現在的情況確實不太好,但這並不是你去跟水華姐打架的理由啊。”
媽媽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而且,你要知道,以後說不定我們還得有求於人家呢。如果現在你跟她鬨僵了,以後再遇到什麼事情,人家可能就不會幫忙了。所以,孩子,你一定要冷靜,千萬不要衝動行事。”
媽媽似乎還覺得自己的話沒有說透,她又補充道:“再說了,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你不看水華姐的麵子,也得看你師父的麵子啊。你師父對你那麼好,你要是因為這件事情跟水華姐起了衝突,你讓你師父怎麼想呢?”
是啊,師父待我視同親生,不但是教我學藝,還教我做人,沒有師父的幫助,我連中學都上不了,也就沒有我的今天,我哪能招他老人家生氣呢?水華姐是他的親生女,其實她劉水華對我也不是一點兒好兒沒有,隻是這一次她做得太不應該了。我如果真的找上門去,跟她大鬨一場,又起得了什麼作用呢?那樣師父一定會難過的。反正事情已經這樣兒了,我也就彆再給家裡添亂了。聽人勸,吃飽飯,那就忍了吧。想到了這裡,我這才點了點頭。
雖然是改革開放好幾年了,人的思想進步了,政府也一直推行移風易俗,可是在我們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傳統的喪葬禮俗大部分還都保留著,如果全都不按照老規矩辦事,那就會叫人家笑話的。
奶奶已經三世同堂了,這本該是件讓人高興的事。然而,現在奶奶去世了,按照傳統習俗,這也算是老喜喪了,理應好好操辦一下。可問題是,辦喪事需要花費不少錢,這讓父母親感到十分為難。
我在外地打工,每個月都會給家裡寄回幾百塊錢。這些錢除了給奶奶看病外,家裡也多少存了一些。但這次給奶奶準備老衣、棺材等喪葬用品後,家裡的積蓄幾乎被掏空了。更不用說,到現在為止,連孫男弟女們都還沒有穿上孝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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