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對我說了後,我感覺到不唱是不行的,隻好說,“師傅,那我就唱這一段。”
師父轉過身來對大家說:“老少爺們兒,三丫頭這幾天把嗓子哭啞了,昨天晚上又啞著嗓子唱了一大段兒,今天就叫他養養嗓子,少唱幾句,孝敬給大家一段兒《拾玉鐲》吧,就孫玉嬌喂雞那一點兒,你們看怎麼樣?”
在場的親戚朋友都說,“好!這段戲最好看了。”
“同意!昨天聽了三丫頭的唱,今天再看看他的做派,正好兒。”
“是該叫這孩子養養嗓子了。”
“是啊,咱們以後聽她唱的機會還多著呢,要是把孩子的嗓子給使壞了,那可就犯不上了!”
演《拾玉鐲》裡的孫玉嬌是我的本功兒,這是小旦應功的戲。主要是表演小姑娘孫玉嬌叫雞、找雞、數雞、喂雞時的舞蹈動作,表現的都是農家院兒的生活,這和我們農村生活十分的貼切,大家看著也親切。這一段兒我也最拿手,平時我就用這段兒戲來練功。老實說,這段兒戲非常的吃功力,把小旦的活潑、俏皮、可愛、俊美都要表現出來。手、眼、腿、腳、腰、頭、胳膊,哪個部位都是戲,非常的不好演。
因為這是以做派為主的一段兒戲,所以大家把桌子往邊上挪了挪,在院子中間給我騰出來了一塊空地來。
唱這段兒戲要有一個圍裙,用來“兜雞食”,這可以用上衣的下擺代替,比劃一下就行了,可是我已經脫去了孝衫子,又換上了我那件白襯衫,要是撩起衣襟來,那肚皮就露出來了。我現在還是個“大姑娘”家家的,露出肚皮像個什麼樣子啊?
正好這時候廚房裡的夥計們已經乾完活了,水華姐和姐夫也到院子裡來看我演戲了。水華姐她懂戲啊,知道這時候我演孫玉嬌需要一件圍裙,就把她做飯的圍裙解下來,遞給了我。
我正在為難呢,這下子正好救了急。我把圍裙係在腰上,向師父點了一下頭,表示已經準備好了。師父用嘴給我打著家夥點兒,大家立刻就安靜了下來。我假裝用圍裙兜著雞食,給大家表演了起來。
雖然是好幾年沒登台演戲了,可是我的功夫一直也沒有扔下,雖然不是“曲不離口,拳不離手”,但是也還一直堅持著練功,現在表演起來還是駕輕就熟的。叫雞、數雞、找雞、喂雞、轟雞,把一個農村小姑娘活潑、可愛的形象全都表演出來了。
大家看的非常高興,連拍巴掌帶叫好兒:有鄉親說,“好幾年沒看見三丫頭演這出戲了,真過癮呐!”
另一個又說,“是啊,這孩子天生就是一個唱旦角兒的材料兒啊。”
“真是不錯,你看她的做派多好啊!那腰腿兒。那手的動作,真叫靈活。”
“什麼時候兒咱們再演一出大戲吧,好好的過過戲癮!”大家七嘴八舌的讚揚了我的表演。
飯也吃完了,父母親開始送走了親戚朋友和本村鄉親們。等送走了親友後,我們又開始收拾完了東西,從哪兒借的東西給人家送回哪兒去,家裡重新又恢複了平靜。
到了第三天,父母親和我們姐妹三人又去奶奶的墓地,將奶奶的新墳又用鐵鍬堆了一下土,將奶奶的墳墓又圓了圓,將墳墓周圍整理好,全家人最後又給奶奶燒完紙,到此,奶奶的喪事就算全部辦完了。一七到七七隻是在家裡奶奶的牌位前燒燒紙就行了,不用來墳上了。
給奶奶辦完喪事,我在家裡休息了幾天,疲勞勁兒也緩過來了。我雖然外表是一個漂亮的大姑娘,實際上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大小夥子,也不能整天在家裡吃閒飯啊?
這天晚上,爸爸媽媽就找我商量我今後的營生了。爸媽都知道這個時候我正恨著水華姐呢,雖然給奶奶辦喪事這幾天,我與水華姐沒有發生矛盾,這是看在我師傅的麵子。
那一天李美美來給奶奶吊孝,晚上住在水華姐家,第二天早上她直接就回縣城。雖然我與李美美發生了不愉快的事,但後來我原諒了她,我又陪了她三天。在這三天裡,她對我特彆的好,陪著我上街遊玩,又給我買衣服、化妝品,在外麵我們兩個人就像親姐妹,回到家,我們又像一對恩愛夫妻。
這天晚上,我又去了師傅家,給李美美送送行,明天我沒有時間就不送了。師傅在我家幫忙,他家裡隻有師娘、水華姐、李美美三個人。
我去前給母親說去送一下李老板,母親同意了,又讓我脫了孝服換上一身裙裝。當我來到水華姐家剛一進院子,劉水華正好一個人在院子,她沒有想到我會來她娘家。她對我說,“瑞華,你來了,是來看美美姐的,明天早上她就走了,我送一下就行,你不用再來了。”
我說,“水華姐,我有孝在身,本不該來你家,但是,美美姐從縣城裡能來給我奶奶吊孝,我一定要來送一下。明天早上我沒有時間送,請你替我送一下。”
我們兩個人說著就進了屋子,李美美已經聽到我的聲音,她看我進來了,就說,“瑞華,你這麼忙還來看我,謝謝你!本來明天上午參加了奶奶的喪事,吃過中午飯在走。但是,公司打來電話有事,我明天早上就走了。瑞華等給奶奶辦完喪事後,如果你有時間了,一定來縣城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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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李美美講了幾句話,我知道她說的意思,“美美姐,謝謝你來給我奶奶吊唁,什麼話都不說了,等我有時間了一定去看你。”
我又跟劉水華說,“水華姐,奶奶的喪事辦完了,我爹娘年齡也大了,我是他們唯一的兒子,家裡還有好多活需要乾,我暫時不去你的飯館做服務員,如果小玉和玲子忙不過來,你從找一個服務員。”
我說完後,她也明白我說的話,“瑞華,你先在家幫幫叔叔和嬸嬸,如果你找不到其他的話,還是來飯館幫幫我。”我們說完,我就告彆李美美回家了。
父母親不想讓我在家裡勞動做農活,劉水華的小飯館我是肯定不再去了。那我這柔弱的身子骨兒,又能夠在家乾點兒什麼呢?
爸爸希望我留在家裡,他覺得種地才是莊稼人的根本。可是媽媽不同意,她說我的身子骨兒太單薄,乾農活兒太累,我會吃不消的。爸爸問我今後有什麼打算。
我想了想,二位老人說的話都有道理,我能夠乾點兒什麼呢?爸爸說得對,土地是農民的命根子,莊稼人就是以種地為根本啊,我還是留在家裡幫助爸爸種地吧。爸爸的老寒腿天一涼就疼得厲害,一個人侍弄那十幾畝山坡地也著實夠他一嗆。乾不了多我可以乾少,怎麼著也能幫助爸爸分擔一點兒啊。
等到收完了大秋,我就出去打工。雖然說我沒什麼本事,但是找個飯館端盤子的工作,我想應該不難吧。再說了,李美美還讓我去她的美容店裡幫忙,主要是替她管理一下。當初為了給奶奶看病,家裡向街坊和親友們借了不少的錢,等把欠人家的錢都還清了,我想就不叫爸爸再上地乾活兒了。那十來畝山坡地也打不了多少糧食,還不如買上幾群蜜蜂,叫爸爸在家裡養蜂呢!再買上幾隻雞,叫媽媽養雞,再加上我到縣城,或者是豐州去打工,這樣家裡的日子就會好一些的。
爸爸和媽媽聽了我的計劃,都誇我這幾年在外邊兒沒白乾,有見識,腦瓜靈活,他們都同意我的想法,於是這個“家庭經濟發展規劃”就這樣定下來了。我決定第二天一大早兒,就跟著爸爸下地去乾活。
早晨起來,媽媽給我找了一身兒她自己的舊衣服,藍布褲子,碎花上衣。因為從上初中開始,我就出去了,現在家裡已經沒有我合適的衣服了。穿爸爸的衣裳又和我頭上的這條大辮子不太相符,所以就隻能穿媽媽的衣服了。
媽媽的這身衣裳連褲子帶襖都是家做的,就為了省幾個錢,媽媽都好久沒買衣裳穿了。雖然我穿上不太合身,但是也隻能勉強穿了。我把辮子盤在頭上,對著鏡子照了照,像一個農村的小媳婦似的。管他好看不好看呢?這是去乾活兒,又不是去出門兒作客,怕什麼?就這樣,我就跟著爸爸上山了。
我家一共12畝地,分成了好多塊兒,有的地塊兒能種,有的地塊兒不能種,就是一片山場兒。在白羊溝的那塊地麵積最大,大約有三四畝,算是一塊兒平地了,其餘的地都在山坡上,大的不到一畝,小的僅有一兩分兒。
我們這裡有個笑話兒,叫做“一畝十三堰”,也就是一畝地分成了十三塊兒。說是一個老頭兒上山去種地,這一畝地怎麼數也是十二塊兒,怎麼會少了一塊兒呢?老頭兒數累了,坐下來休息。他拿起放在地上的草帽扇風,這才發現,原來在草帽的底下還蓋著一堰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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