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李小芬這樣的給觀眾解說,台下原本如雷貫耳的掌聲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戛然而止。我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我微笑著向台下的觀眾們鞠了一躬,然後緩緩轉身,邁著輕盈的步伐,朝著後台走去。
走進後台,我仿佛進入了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這裡沒有舞台上的喧囂和熱鬨,隻有一片寧靜和安寧。我來到化妝室,將手中那束嬌豔欲滴的鮮花輕輕地放在了化妝台上,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柔軟的沙發上。
此時此刻,我隻想好好地休息一下,讓自己的身心得到片刻的放鬆。其實,我並不是因為身體疲憊才需要休息,而是對於這種演出方式實在有些不太習慣。穿著那身緊身的旗袍,腳蹬著高高的高跟鞋,頭上還梳著一個高高的發髻,再加上演唱的是傳統戲曲,這一切都讓我感覺自己像是一個不倫不類的怪物。
這種不化戲劇妝的演唱形式被稱為“清唱”,然而,儘管我已經有過多次清唱的經曆,但唯獨這一次讓我感到格外彆扭。
當我開始演唱時,一種習慣性的、無法自控的衝動驅使著我不由自主地做出幾個戲劇表演動作。然而,問題在於我身上穿著的這件旗袍實在是太緊了,仿佛它是為了束縛我的身體而設計的。不僅如此,今天我還特意穿上了高跟鞋,而且鞋跟的高度似乎也超出了我的預期,這使得每一個動作都變得異常困難。
就在我嘗試邁出一步時,旗袍的裙擺因為緊繃而向上掀起,雪白的上半截大腿瞬間暴露無遺。這一幕恰好落入了那些男性觀眾的眼中,他們的眼睛像是被磁石吸引一般,死死地盯著我露出的那個部位,毫不掩飾他們的目光。
雖然我並不懼怕他們的注視,但這種被人如此直白地盯著看的感覺,還是讓我感到有些不自在。
穿著高跟鞋做戲劇動作也很不方便,好在是清唱,沒有必要做那麼多的動作,稍微一比劃也就可以了。我一邊休息一邊思索著,外麵在演什麼節目我不知道,隻聽見有一陣陣掌聲。
我們唱戲的一般下了台之後是不能扒著側幕看彆人演戲的,以防人家說你“偷藝”,而遭到大家的鄙視。我們一般都是在後台喝口水,潤潤嗓子,休息一下,準備下一段的演出。
到了該你上場的時候,舞台監督會叫你的,原來我唱戲的時候都是師父把場,到了時候他會叫我:“三丫頭,準備上場了。”這時候我才到台口去呢。
在家裡唱戲的時候,我一下了場,師父就把他那把宜興紫砂陶的小壺端過來了,裡麵的水保準是不涼不燙,正好喝。現在師父不在身邊,我也就隻好自己照顧自己了。
我緩緩地坐在化妝台前,伸手拿起一瓶放在旁邊的礦泉水,輕輕地擰開瓶蓋,仰頭喝了兩口。那冰涼的礦泉水順著喉嚨滑下,帶來一絲清爽,讓我原本有些乾澀的嗓子得到了滋潤。
喝完水後,我輕輕地閉上雙眼,調整呼吸,讓自己的思緒漸漸平靜下來。我開始在腦海中回憶下一場戲的台詞和動作,仔細琢磨每一個細節,思考如何更好地表現角色的情感和內心世界。
這個習慣對我來說已經非常熟悉了,它就像是我創作過程中的一部分,不可或缺。而這個習慣,其實是我從師父那裡學來的。師父曾經告訴過我,他也是從師爺那裡繼承了這個方法。
這不禁讓我想起了那句老話:“老貓房上睡,一輩傳一輩。”這句話雖然簡單,但卻蘊含著深刻的道理。在我們這個行業裡,很多技藝和經驗都是通過師徒傳承的方式延續下來的。每一代人都在前人的基礎上不斷學習、改進,將這些寶貴的財富傳遞給下一代。
這種傳承不僅是技藝的傳承,更是一種精神的傳承。它代表著對傳統的尊重和對藝術的執著追求。我深知自己肩負著傳承的責任,所以我會倍加珍惜這個習慣,努力將它發揚光大。
最後一場的大軸兒,那可是重頭戲啊!我和師哥一起表演的《小上墳》,這出戲我可唱過不少次了,對它的每一句台詞、每一個動作,我都可以說是滾瓜爛熟,爛熟於心了。
不過呢,雖然我對這出戲已經非常熟悉了,但出於一種習慣,我還是會在演出前再仔細地回憶一下,這樣心裡才會覺得踏實。畢竟,每一次表演都是一次全新的挑戰,我可不能掉以輕心。
這出戲啊,不僅有唱,還有舞,而且舞蹈部分還挺多的,可以說是載歌載舞,很吃功夫的呢!在舞蹈中,水袖可是最重要的道具之一,它能為整個表演增添不少色彩和韻味。
可是現在,我卻遇到了一個大問題——我所穿的這件旗袍,竟然連袖子都沒有!這可讓我怎麼表演啊?沒有水袖,我感覺自己就像失去了一隻手臂一樣,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舞動了。
這個時候我就去問師哥,“師哥,下一場的《小上墳》,咱們是站在那兒清唱,還是帶表演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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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哥說,“這段戲不能清唱,當然是帶表演的啦!”
我又問,“有‘切末’嗎?”“切末”是我們戲劇界的行話,也就是道具的意思。
師哥聽了後無奈的給我說,“哎呦!我的傻妹妹,咱們這是在夜總會裡演出,哪兒來的‘切末’呀?隻有你穿的這身行頭。”
我聽了之後,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無奈之情。畢竟我們這次演出的可是戲曲啊,而且還需要有一定的表演成分在裡麵。然而,現在卻要我穿著旗袍和高跟鞋去表演,這可真是讓我有些犯難了。
我轉頭看向師哥,苦笑著說道:“師哥啊,你倒是說得輕巧。可你看看我這一身行頭,旗袍加上高跟鞋,這讓我怎麼去表演呢?”
我一邊說著,一邊還比劃著自己身上的旗袍,“你看這旗袍,連個袖子都沒有,我怎麼去舞水袖兒呢?這不是明擺著為難我嘛!”
五師哥那可真是猴兒精啊!我才剛剛跟他講完,他就像變戲法一樣,迅速地從身上掏出了兩條潔白如雪的大手絹,然後毫不猶豫地遞給了我,還笑嘻嘻地說:“嘿嘿,你就用這個吧,保證比水袖的效果還要好呢!”
我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心裡暗自嘀咕:這家夥怎麼這麼快就有了主意?不過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好拒絕,於是便伸手從他手裡接過了那兩條手絹。
我把它們拿在手裡晃悠了兩下,感覺手感還不錯,雖然沒有水袖那麼柔軟飄逸,但也還算得上是厚實耐用。沒辦法,畢竟現在是在這種條件簡陋的地方演出,也不能太過於挑剔了,就像俗話說的那樣,“禿子當和尚——將就著吧”。
我隻好說,“那就隻能用這個湊合了。師哥,你的膽子可真大,這要是叫師父知道了,那還了得?準保說咱們是糟蹋老祖宗留下來的戲曲藝術,非罰咱們在祖師爺牌位前跪香不可!”
我們這對師兄弟,對師父都是情如父子,既愛他,又怕他,五師哥也是這樣的。
師哥聽完我所說的話後,他略微皺起眉頭,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道:“三丫頭啊,你要知道,這裡距離咱們老家可有好幾百裡地呢!這麼遠的距離,你若是不主動告訴師父,他老人家又怎麼可能會知曉呢?師妹啊,我們現在可是在夜總會裡進行演出啊,這裡可不像咱們老家的劇團那樣,有齊全的服裝和道具供我們使用。所以呢,咱們現在隻能是臨時想辦法,見機行事啦!”
師哥這個時候對我說話,一會三丫頭,一會師妹,他被問的我為難了。這個時候我也想到,我們的演出也不是什麼露臉的事,我怎麼會跟師父說呢?那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嗎?
用手絹代替水袖,雖然也能勉強舞動,但畢竟與真正的水袖相比還是有很大差距的。這就好比用筷子代替畫筆,雖然也能畫畫,但肯定無法達到用畫筆時的那種流暢和自如。所以,我深知要想在舞台上完美地展現水袖舞,就必須下功夫好好練習才行。
如果不經過充分的演練,到了台上萬一出現失誤,那可就麻煩大了。觀眾們可不會像在家裡一樣寬容,他們會毫不留情地喝倒彩。我可不想聽到那種讓人難堪的聲音,更不想因為一次失敗而毀了自己多年來的聲譽。
畢竟,我已經在戲劇舞台上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還從未被人喝過倒彩呢。我可不能讓這次化州的演出成為我演藝生涯中的滑鐵盧,砸了自己的招牌啊!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全力以赴,把這手絹水袖舞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我在《小上墳》這出戲裡扮演劉祿景的妻子肖素珍,舞蹈的動作不但非常多,而且動作的幅度還都很大,可是今天我穿著這麼瘦的旗袍,還有這二寸高的高跟皮鞋,拿著兩大塊手絹兒進行舞蹈,談何容易啊!
剛才的演出是清唱,在表演的時候,我都覺得十分彆扭,不但是雪白的大腿不時的露了出來,並且有好幾次腳底下不穩,都險些摔倒呢。下一場的舞蹈動作那麼多,可真夠我一嗆啊!看起來我如果不好好練習練習,上了台之後非得出醜不可啊!
就在這個時候,化妝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發出了“嘎吱”一聲響。我本來以為是哪位演員下場了,所以並沒有太在意,繼續專注於手中的事情。
然而,當我聽到那個人的說話聲音時,我才意識到進來的人並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樣。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帶著一種低沉而略帶沙啞的腔調。我立刻分辨出,這是那位夜總會的齊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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