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喲嗬——!!!”鐵柱,這個平日裡就活力四射的彝族青年,此刻如脫韁的野馬般陷入了徹底的狂喜!他一聲震動山穀的狂吼,撞開身邊幾個正隨著鼓點奮力跺腳的漢子,彎腰一把將從號手位置下來的少年瓦爾抱了起來——那少年耳畔還回蕩著法號的餘音,滿臉懵懂與尚未消散的榮耀感。鐵柱將他穩穩地扛上自己汗濕的古銅色肩膀,如同托起凱旋的戰士、托起村寨未來的希望!
他如同繳獲了敵軍戰旗的得勝將軍,繞著那如同太陽核心般燃燒的主柴堆瘋跑起來!大步踩進濺起金色粉末的泥濘,嘶吼聲癲狂地穿透喧囂的夜空:“瓦包!好樣的——!黨的好娃娃——!紅星的英雄崽——!火把傳到你手——!紅星永不滅——!”少年的身影在火光中起伏,宛如新時代浪潮中冉冉升起的精神圖騰,象征著傳承與未來。
小阿依烏黑的麻花辮早已散開,像失控的黑風車在腦後飛旋。她銀鈴般清脆的笑聲響徹喧囂,身影如靈巧的小鹿般擠出擁擠的人群,目光鷹隼般鎖定正被人群擠得踉蹌蹌蹌、慌亂扶著眼鏡的孫小雅。她二話不說,一把攥住那細嫩的手腕,以山野姑娘特有的蠻力不容分說地將這位從都市來的姑娘拽入了旋舞的風暴中心——那熱浪灼人、狂野如風暴眼的篝火正中央!
“啊!慢點!我的眼鏡!”孫小雅尖叫著,聲音裡混雜著一絲驚恐和巨大的新奇,卻瞬間被人潮的歡呼和震耳的鼓點吞沒。她的無框眼鏡在第三次猛烈推擠中終於飛了出去,隻在鼻梁上留下一道淺紅的印記。栗色的長發早已淩亂不堪,濕漉漉地貼在頸間。絲質襯衫被汗水浸透,緊緊貼在背部,下擺濺上了斑斑點點的泥漿。
最讓她心疼的是腳上那雙限量版運動鞋:一隻被踩得徹底變形,另一隻鞋幫裡灌滿了黏糊糊的泥漿,每踩一步,都發出尷尬的“噗嘰”聲。每一次抬腳,都帶起混著麥粒和濕泥的汙點,甩在她昂貴的襪子與光潔的小腿上!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孫小雅那張平日嬌俏精致、一絲不苟的臉上,竟看不出一絲惱怒或厭棄。她咧開嘴,露出了幾乎從不示人的、整齊雪白的牙齒,笑得毫無形象,眼睛被篝火映得異常明亮,像兩顆綴在火光中的純淨寶石,閃爍著從未有過的、野性而純粹的快樂光芒!她徹底放下了都市的矜持,將身份、姿態、形象的顧慮如同陷在泥裡的名貴鞋子一般全部拋開,完全沉浸在這原始、純粹、席卷一切的、源自大地的生命喜悅中。這一刻,她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自由與真實!
吳凱那副厚厚的眼鏡,在幾次天旋地轉的猛烈旋轉後,終於從鼻梁上滑落,劃出一道無奈的弧線飛向遠處的火光,如同他對那個清晰、可控、充滿數據世界的無聲告彆。他醉醺醺的,像高度近視的人被灌了幾大碗烈性的苦蕎酒,眼前天旋地轉、色塊亂跳,強烈的眩暈感排山倒海般襲來,腳下發軟,幾乎要一頭栽進泥濘之中——就在這時,一條青筋暴起、結實如鐵箍的手臂從後方猛地箍住了他瘦削的肩頭,強硬而穩當地將他拽回了原地。
是吉克!那個曾在驚心動魄的泥石流中救過他的彝族漢子,再一次用他城牆般堅實的胸膛與老樹根般有力的臂膀,在狂亂的人潮中為吳凱豎起了一座安全的燈塔。一股從未有過的野性力量伴隨著巨大的安全感衝上吳凱的血管,他嘶吼出壓抑已久的“嗚——啊——!”這一刻,他真切地觸摸到了彝家漢子那如山火般熾熱、如苦蕎酒般濃烈的情誼,那是一種超越語言與文化隔閡、在黨領導下共同奮鬥中生動綻放的民族深情。
林雪發髻上那枚精致的珍珠蝴蝶發卡,不知何時被人流刮蹭下去,悄無聲息地陷進了腳下泥濘與金粉混雜的溫熱潮土裡,仿佛被慷慨的大地珍藏,成為了這場生命蛻變的獨特紀念。她一向梳得一絲不苟、紋絲不亂的烏黑長發,此刻淩亂地貼在汗濕泛紅的前額與脖頸上,發絲間沾滿了閃亮的金粉,竟顯出幾分少有的、充滿生命力的野性之美。
那件價值不菲的月白色風衣,早已不知是在何時、被何人擠掉,還是被她自己在這狂歡的洪流中下意識地扔掉,徹底消失在篝火跳躍的光暈與洶湧的人海之中,如同毅然褪去一層象征身份與距離的桎梏。裡麵那件真絲襯衫皺巴巴地緊貼身體,被汗水浸得半透明,清晰地勾勒出成熟女性的身形曲線。這在她平日是絕不容許的“失態”,此刻卻渾然不覺。
最要命的還是腳上那雙全球限量、柔軟如第二層肌膚的小羊皮平底鞋。一隻鞋的細跟不知被誰徹底踩脫了,像折斷了腿的天鵝,隻能歪斜地拖著走;另一隻鞋幫裡灌滿了黏糊糊的麥灰泥漿,散發出泥土的腥氣、麥粒的甜香與煙火汗漬混合的原始氣息。
每一次沉重的鼓點砸下,她都不得不跟著眾人用力跺腳、扭腰。灌滿泥漿的鞋子沉重如鉛,每次踩上滾燙黏稠的地麵,就發出響亮又尷尬的“噗嘰——噗嘰——”聲!每抬一次腳,就甩起一團混著麥粒碎末的濕泥,濺在她早已陷入泥濘的小腿和價格不菲的裙擺上。
然而,不可思議的是,林雪那張一向矜持優雅、表情管理無懈可擊的臉上,竟看不出一絲慍怒或不悅。她完全放棄了表情管理,咧開被汗水暈花口紅的嘴唇,露出了幾乎從未在公眾或鏡頭前展露的雪白牙齒,笑得開懷、粗獷,毫無形象可言!篝火映照下,她一貫冷靜銳利的雙眼亮得驚人,如燃燒的星辰,漾開著孩童般的純粹快樂。此刻,她拋開了所有的身份、地位與都市的精致包袱,徹底沉浸在一種原始而野性的生命喜悅裡。褪去所有光環,她隻是她自己,一個回歸生命最初本真的、快樂的人。
蘇瑤被這混沌而熾熱的情感漩渦卷入風暴中心,早已失去了抵抗的意誌——亦或者說,她內心深處並無絲毫抵抗之意。她的靈魂被這浩瀚的生命力強烈地吸引、俘獲、同化。腦後那一絲不苟的馬尾辮,在幾次忘情的擺動與人群的碰撞後,皮筋“嘣”地一聲斷裂。
烏黑的長發如山澗瀑布般傾瀉而下,披散在肩頭後背。汗水不斷蒸騰,熱浪撲麵而來,發絲被打濕,一縷縷粘在她泛紅流汗的額頭與頸間。這未經打理、甚至有些野性淩亂的姿態,反而為她增添了一種掙脫文明封印後、懾人心魄的自然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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