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祝十三就被院子裡不尋常的動靜驚醒。以往這個時辰，不是圈裡豬崽的哼哼聲，就是母親陳桂蘭收拾豬草的窸窣響，可今兒個，卻是父親祝升福來回踱步的沉重腳步聲，還混著他壓低了的、滿是疑惑的念叨：“真能一夜長這麼大？彆是我老眼昏花看錯了吧……”
他揉著惺忪的睡眼坐起身，剛推開窗，一股清晨的涼氣就湧了進來。院門口，母親陳桂蘭已經挎著竹籃站在那兒，藍布衫的衣角沾著晶瑩的晨露，手裡還攥著塊擦汗的粗布，見他醒了，連忙招手：“十三，快起！你爸這倔脾氣，非要現在去瓜地，說怕昨天看走了眼。你也跟去瞧瞧，說不定那西瓜真長了呢？”她的聲音裡藏著幾分按捺不住的急切，眼底還有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期待。
祝十三應了聲，三兩下套上衣服就快步出門。路邊，父親祝升福已經扛著鋤頭站在那兒，煙卷叼在嘴邊卻沒點燃，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早去早放心，要是沒長，還得想彆的法子湊你妹妹的學費。”
一家三口順著後山的小路往上走，晨霧還沒散，像一層薄紗裹著山林，沾在臉上涼絲絲的。路邊的野蕨葉上掛著飽滿的露珠，風一吹，偶爾會滴在褲腳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跡。祝十三故意放慢了腳步，讓父母走在前麵——他心裡跟明鏡似的，待會兒兩人看到瓜地的景象，反應肯定少不了。
果然，剛走到西瓜地的竹籬笆前，陳桂蘭率先推開籬笆門，腳還沒完全邁進去，就發出一聲驚呼，聲音都變了調：“哎喲！這……這瓜咋長這麼大了？”
祝升福也快步湊過去，蹲在地裡半天沒說話，手裡的鋤頭都忘了放下。昨天還隻有拳頭大小、青嫩得能掐出水的西瓜，此刻居然長得跟籃球一般大，瓜皮上深綠色的條紋清晰分明，像是用墨筆精心描過似的。他試探著用手指敲了敲瓜皮，“咚咚”的實響順著指尖傳來——這可是熟瓜才有的動靜啊！
陳桂蘭激動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雙手反複摸著瓜皮，指尖在上麵蹭來蹭去，聲音帶著顫音：“昨天還跟小石子似的，怎麼一夜就長這麼好？這下好了，你妹妹的學費有著落了，再也不用愁賣不出去了！”
“不對勁。”祝升福終於開口，聲音裡滿是警惕。他伸手順著瓜藤慢慢摸下去，摸到根部時突然停住，指腹摩挲著土壤：“瓜藤沒斷、沒蔫，也沒見蟲咬，咋就突然長這麼快？就算夜裡霧大，地氣足，也不能有這神效啊。”他猛地抬頭看向祝十三，眼神裡帶著探究，“十三，你昨天是不是來地裡了？”
祝十三心裡“咯噔”一下，麵上卻不動聲色，快步走上前假裝檢查瓜葉：“爸，我昨天洗完澡路過這兒，就往裡麵看了一眼，沒進來。說不定是夜裡霧特彆大，地氣全往上冒，剛好供著西瓜長了。您看這土，還濕乎乎的，保準是地氣足。”他一邊說，一邊指了指腳下鬆軟的泥土，又趕緊轉移話題，“現在瓜長得這麼好，咱們不如多留幾畝種晚熟瓜，等山下的瓜都賣完了，咱們的晚熟瓜能賣個好價錢，到時候還能給豬場添幾頭母豬。”
陳桂蘭一聽這話，立馬把追問的事拋到了腦後，拉著祝升福的胳膊就勸：“十三說得對！晚熟瓜耐放，到時候能多賺不少。咱們趕緊回家，把這事跟你王伯說，讓他也留幾畝，大夥兒一起賺錢！”祝升福還想再追問，卻被陳桂蘭拽著往回走，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西瓜地，眉頭還是沒鬆開——他總覺得這事沒這麼簡單，可看著妻子喜笑顏開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回到家，陳桂蘭馬不停蹄地給王嬸打電話說西瓜的事，嗓門都比平時大了幾分。祝升福拿著賬本去了豬場，祝十三趁機溜到了豬圈。剛靠近柵欄，就聽見裡麵一片亂糟糟的聲響：一頭剛下崽的母豬正煩躁地拱著食槽，任憑小豬崽餓得“哼哼”叫，圍著它轉來轉去，就是不肯喂奶；另一邊，兩頭公豬還在打架，“哐當”一聲就把食槽撞翻了，豬食撒了一地，場麵亂得像一鍋粥。
“正好試試玉扣裡的禦獸術。”祝十三心裡嘀咕著，假裝要進去清理食槽，推開柵欄門走了進去。他慢慢蹲在母豬旁邊，手在稻草堆裡胡亂撥弄著，指尖卻悄悄觸碰到了母豬的皮膚，同時在心裡默念起禦獸訣。
一股溫熱的氣流從他體內順著指尖滲入母豬體內，像溫水似的緩緩遊走。原本還焦躁不安的母豬瞬間安靜下來，耳朵耷拉著，慢慢臥在地上，甚至主動把乳頭湊向了圍著它的小豬崽。
小豬崽像是得了信號，立刻蜂擁而上，大口大口地吃起奶來，沒一會兒就發出滿足的“咕嚕”聲。祝十三又起身走到打架的公豬旁邊，故技重施，剛把帶著氣流的指尖碰到公豬的皮毛，那兩頭還在互拱的公豬就立刻停了動作，乖乖地晃著尾巴走到剩下的食槽邊，低頭吃起了剩下的豬食，再也沒打鬨的意思。
“這術法也太好用了！”祝十三心裡暗喜，剛想再試試其他豬，身後就傳來了陳桂蘭的聲音：“十三，你咋在這兒？今天這豬咋這麼乖？往常這時候，那母豬早鬨翻天了，公豬也得打個你死我活。”
祝十三趕緊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稻草，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可能我剛才喂料的時候，順了它們的性子。您看，我把食槽清理乾淨了，它們吃得舒服，自然就不鬨了。”他一邊說，一邊把翻倒的食槽扶起來，又補充道：“以後我多來照看照看，說不定它們能一直這麼乖，也能幫您和爸省點事。”
陳桂蘭點了點頭，沒多想，隻是笑著說：“那敢情好！你爸總說照看豬群費精力，夜裡都睡不好覺，你能幫著分擔，他也能輕鬆點。”說著，她把手裡剛拌好的豬食倒進槽裡，看著豬群安安靜靜進食的樣子，忍不住念叨：“真是奇了，今天這豬比平時聽話多了，跟通人性似的。”
中午吃飯時，祝升福突然放下碗筷，目光落在祝十三身上，語氣嚴肅卻帶著幾分期待：“我剛才算了算豬場的賬目，現在黑麥草夠豬吃，西瓜也長勢喜人，手裡還能擠出點餘錢，想再添10頭母豬擴大規模。以後豬場的豬群照看，就交給你了，行不行？”
祝十三愣了一下，隨即用力點頭，眼裡閃著光：“爸，我能行！您放心，我肯定把豬照看好好的，保證讓它們長得壯、下崽多！”他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起來——用禦獸術讓母豬多產崽、提高小豬崽的存活率，再用植藥術改良豬食，讓豬長得更快更壯，用不了多久，豬場就能擴大規模，家裡的日子肯定能好起來。
陳桂蘭也高興得合不攏嘴：“以後十三管豬，我管家裡的活和地裡的瓜，你就專心管賬目和采購，咱們分工明確，日子肯定能越來越紅火！”祝升福看著妻兒臉上的笑容，嘴角也露出了久違的笑意，隻是心裡那點對祝十三的疑慮，還沒完全散去。
下午，祝升福揣著錢去鎮上聯係買母豬的事，陳桂蘭則去地裡摘了幾個熟得正好的西瓜，用布包好，讓祝十三給王嬸送過去。路過村口時，正在大樹下乘涼的李大爺突然攔住了他，手裡還拿著個沒剝殼的玉米：“十三，聽說你家西瓜一夜長這麼大？是不是有啥訣竅？你看我家這玉米，長得慢不說，還小得很，你能不能幫著看看？”
祝十三心裡清楚，玉扣的秘密遲早會被村民發現，與其藏著掖著，不如適當幫襯鄉親，也能讓父母在村裡更有麵子。他笑著點頭：“李大爺，我就是懂點種地的小技巧，不算啥訣竅。等我明天有空了，就去您家玉米地看看，說不定能找到長得慢的原因。”
李大爺高興得不行，拉著祝十三的手一個勁地道謝：“那可太謝謝你了！你這孩子，剛回村就幫襯鄉親，比城裡那些眼高於頂的年輕人強多了！”祝十三跟李大爺聊了幾句，又提著西瓜去了王嬸家，寒暄了一陣才慢慢往家走。
剛進家門，就看見祝升福坐在院子裡抽煙，見他回來，連忙說：“跟鎮上的養殖戶談好了，母豬下周就能送來，到時候得好好收拾下豬圈。”祝十三看著父親忙碌的身影，悄悄摸了平安扣——這枚玉扣是他前段時間在山上撿到的，裡麵藏著禦獸術和植藥術的秘訣，也是他能改變家裡現狀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