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寒意沿著脊椎急速攀升,顧塵猛地從“萬法源池”中衝出,甚至來不及細細體悟方才四象初融帶來的全新力量感。那透過池水傳來的、源自機械神國深處的影像與斷斷續續的意念,如同最刺骨的警報,在他腦海中瘋狂回蕩。
暴露了!
“搖籃”星域的位置,甚至他自身四象星鑰初步融合的狀態,都已經被那個所謂的“主宰”鎖定!淨化協議……這意味著機械神國的大軍,隨時可能降臨這片最後的淨土!
他沒有任何遲疑,身形化作一道四色交融的流光,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衝向停靠在池邊的“希望號”。星舟引擎發出一聲低吼,瞬間啟動至最高速,撕裂寧靜的星雲,朝著“聽濤小築”的方向疾馳而去。
必須立刻告知師尊!必須做好準備!
“希望號”如同一道受驚的閃電,劃破“搖籃”祥和的天空,驚起了幾隻在星雲中徜徉的、由純粹光能構成的奇異飛鳥。顧塵的心如同被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前所未有的緊迫感壓迫著他的神經。
幾乎是星舟剛在聽濤小築平台停穩,顧塵便衝出艙門。星衍真人顯然也感應到了他那急促的氣息與星舟不尋常的動靜,已從靜室中走出,眉頭微蹙。
“塵兒,何事如此驚慌?莫非秘境中有變?”
“師尊,大事不好!”顧塵語速極快,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將自己在萬法源池最後的經曆,那詭異的影像與意念,毫無保留地告知星衍真人。
“……機械神國已然察覺!它們鎖定了‘搖籃’,所謂的‘淨化協議’恐怕已在路上!還有那個‘主宰’……”顧塵的聲音帶著一絲沉重,“那似乎是一個……活著的、被改造控製的大腦,是機械神國的核心!它蘇醒了部分意誌!”
星衍真人聽完,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眼中閃過一絲駭然。他沉默片刻,指尖快速掐算,周身道韻流轉,似乎在推演著什麼。良久,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聲音低沉:
“禍事了。你四象初融,氣機與星鑰本源相連,引動的法則波動非同小可。那‘主宰’既能催化‘歸寂’,其對宇宙基礎法則的感知必然敏銳到極致。此番暴露,雖是無心,卻也在情理之中。”
他抬頭,望向星域中心那株永恒的生命之樹虛影,目光深邃:“‘淨化協議’……看來,機械神國是決意要鏟除一切可能威脅到‘歸寂’,威脅到它們那扭曲秩序的存在。這‘搖籃’,它們絕不會放過。”
“我們該怎麼辦?”顧塵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越是危急關頭,越不能自亂陣腳。
星衍真人目光銳利地掃過星圖上青霖留下的那些秘境與資源點:“時間緊迫,按部就班地探索提升已不可能。我們必須利用‘搖籃’現存的一切,儘可能提升實力,並做好迎戰或……撤離的準備。”
他指向星圖上的幾處關鍵標注:“‘法則之森’,可加速感悟,穩固你初融的境界;‘星辰鍛體台’,能極大強化肉身,承載更強的力量;還有那‘古兵武庫’……或許,裡麵有星靈族遺留的戰爭兵器,哪怕隻是殘骸,也或可一用!”
“同時,”星衍真人語氣斬釘截鐵,“我們必須嘗試聯係青霖守護靈的那縷殘念!它既是此地守護者,必然知曉‘搖籃’的防禦機製與緊急預案!或許,有啟動最終防禦,或者緊急撤離的方法!”
計劃迅速製定。分頭行動,與時間賽跑!
顧塵毫不猶豫,立刻選擇了前往“星辰鍛體台”。他深知,四象星鑰之力越是強大,對肉身的負擔也越大。方才初融時經脈傳來的隱隱脹痛便是警示。若不儘快強化體魄,莫說對敵,恐怕自身都有崩解之危。
星衍真人則負責前往“古兵武庫”探查,並嘗試以秘法溝通散布在星域各處的法則根係,呼喚青霖的殘念。
沒有多餘的告彆,兩道流光自聽濤小築再次激射而出,奔向不同的方向。
“星辰鍛體台”位於一片由無數破碎星辰核心熔鑄而成的巨大浮空山脈之巔。平台上刻畫著引動周天星辰之力的古老陣圖,其上空,仿佛有無形的引力漩渦,接引著來自“搖籃”星域之外,那遙遠冰冷星海中無數星辰的力量,化作沉重如汞銀、鋒銳如刀罡的星辰光輝,不斷衝刷、錘煉著平台上的存在。
顧塵一步踏上平台,瞬間便感覺仿佛有無數座大山壓在身上!那純粹的星辰之力不僅作用於肉身,更直接衝擊著神魂!他悶哼一聲,周身四象星輝自動亮起,抵抗著這恐怖的壓力。
他沒有運轉法力去對抗,而是主動散開了部分護體星輝,引導著那磅礴而狂暴的星辰之力,如同鐵錘般,狠狠鍛打著自己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段骨骼、每一條經脈!
劇痛!難以形容的劇痛瞬間席卷全身!仿佛整個人被投入了星辰熔爐,要被徹底碾碎、重塑!
但他緊咬著牙關,腦海中回蕩著機械神國那冰冷的“淨化協議”,回蕩著青木界崩毀時的慘狀,回蕩著星靈族戰士血戰至死的悲壯!這點痛苦,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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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象星璿在體內瘋狂運轉,青龍之力瘋狂修複著被星辰之力撕裂的損傷,朱雀之力灼燒著雜質,白虎之力引導著星辰之力中那部分鋒銳之氣進一步淬煉筋骨,玄武之力則作為最後的基石,承受著所有衝擊,穩固著根本。
毀滅與新生,在這鍛體台上以最直接、最殘酷的方式上演。他的肉身在一次次崩裂與修複中,變得越發堅韌、通透,仿佛逐漸從凡胎向著能夠承載星辰、駕馭法則的神軀蛻變。
與此同時,星衍真人也抵達了“古兵武庫”。那是一座嵌入某顆小型死星內部的巨大遺跡。內部空間廣闊,陳列著無數造型奇特的兵器與戰爭載具的殘骸。有的如同由光芒凝聚的長矛,即便殘破,依舊散發著洞穿一切的氣息;有的則是龐大如山的金屬巨像,沉默地站立著,仿佛隨時能再次踏平星海;更有一些完全無法理解其原理與形態的裝置,散發著危險而玄奧的波動。
星衍真人神識掃過,心中既震撼又沉重。震撼於星靈族昔日輝煌的戰爭藝術,沉重於這些強大的兵器依舊未能阻止族群的衰亡與撤離。他快速搜尋著可能尚存能量、或可被修複利用的單位,同時,不斷以自身法力與神識,共鳴著此地遺留的星靈族氣息,試圖喚醒可能存在的守衛靈或信息記錄。
而在星域的另一處,星衍真人分散出的神識,也終於通過那遍布星域的法則根係網絡,捕捉到了一絲微弱的回應。
那回應依舊來自“青霖”的殘念,但比之前更加虛弱,帶著深深的疲憊與焦急:
“……果然……還是被……發現了……”
“……‘搖籃’……有最終防禦……‘生命壁壘’……需……四象本源……與……守護核心……共同激發……”
“……然……核心……隨本體離去……殘存能量……僅能……短暫支撐……”
“……速至……生命古樹……虛影之下……根係交彙之點……”
“……切記……‘淨化’之力……蘊含‘歸寂’意誌……可汙濁法則……萬勿……讓其觸及……古樹本源……”
信息斷斷續續,但關鍵點已然明確。有最終防禦,但需要四象本源與缺失的守護核心,且隻能短暫支撐。防禦節點,在生命古樹虛影之下!
星衍真人立刻將這一信息通過神識傳給了正在鍛體台上承受千錘百煉的顧塵。
顧塵接收到信息,猛地睜開雙眼,眼中疲憊儘去,隻剩下如星辰般堅定的光芒。他感受著體內那經過初步鍛造、明顯強韌了數分的肉身,以及更加圓融穩固的四象星璿。
時間,差不多了。
他縱身躍下鍛體台,化作流光,與從古兵武庫方向趕回的星衍真人在空中彙合。
兩人沒有任何交流,隻是對視一眼,便齊齊將目光投向了星域中心,那株支撐天地的生命古樹虛影。
最後的準備已經完成,或者說,是力所能及下的最後準備。
最終的戰場,就在那裡。
決定“搖籃”命運,或許也決定星墟未來一絲希望的戰鬥,即將打響。
希望號承載著兩人,如同撲火的飛蛾,義無反顧地衝向了風暴即將來臨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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