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流甬道無聲滑行,將編織之主隕落之地的最後一絲漣漪拋在身後。顧塵靜立通道中央,周身氣息如深淵潛流,初成的【星墟神國】雖未顯化於外,卻已讓他與這片星空產生了本質的不同。他不再是星海的過客,而是一粒攜帶著自身世界規則的種子。
石瞳部落的遺民們敬畏地沉默著,即便是最懵懂的孩童,也能感受到那位“星辰行者”身上發生的、難以言喻的蛻變。灰岩族長摩挲著懷中溫順了許多的星輝之靈,目光複雜地望著顧塵的背影,那其中不僅有絕境逢生的感激,更有一絲押上全族命運的決然。
四隻星輝之靈——或者說,意識主體已愈發清晰的璃月——環繞在顧塵身側,它們她)的輝光不再僅僅是指引,更帶著一種濡慕與親近。得益於顧塵神國初成時散逸的起源氣息,璃月的靈體愈發凝實,偶爾能顯化出模糊的少女輪廓,靜靜守護。
“前方,便是‘源初之渦’所在的寂滅星域了。”顧塵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洞穿虛空的穿透力。
甬道儘頭,景象豁然變幻。
不再是星辰點綴的幽暗,而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令人心悸的灰敗。這裡的星光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活力,黯淡得如同垂死者的眼眸。星雲不再絢爛,而是如同潑灑開的陳舊汙跡,緩慢地凝固。一種無形的、趨向絕對靜止的力量彌漫在每一寸空間,連時間的流逝感都變得模糊不清。
“星辰……在沉睡?不,是在……死去……”灰岩的聲音乾澀,遺民對星辰生命的感知讓他比顧塵更直觀地體會到這種彌漫星域的“死意”。
璃月傳遞來一絲不安的波動,這片星域的能量讓她感到本能的排斥。
顧塵神識如水銀瀉地,細致感知。他“看”到,構成這片星域的基本粒子,其運動正被一種宏大的法則力量強行減緩,趨向於熱寂的終點。這並非自然的衰亡,更像是一種……被引導的歸寂。
源初之渦,宇宙的起源之地之一,其外圍竟是如此景象?
他驅動星流甬道,在這片死寂的星域中謹慎穿行。沿途,他們看到了更多令人悚然的景象:完全能量凝固、如同宇宙墓碑般的行星;漂浮在虛空中、保持著最後一刻姿態的巨獸冰封屍骸;乃至一些殘破的、風格古老迥異的文明遺跡,它們仿佛在同一時刻被按下了暫停鍵,凝固了億萬年。
這一切,都指向那光之帷幕後方,那緩緩旋轉的、吞噬一切感知的巨大漩渦——源初之渦。
終於,星流甬道抵達了這片死寂星域的核心。前方,不再是空曠的虛空,而是一麵橫亙不知多少光年的、混沌色彩流淌的光之帷幕。帷幕緩緩波動,隔絕內外,其後的一切都無法窺探,隻有那源自宇宙本初的龐大吸力與法則擾動,如同低沉的心跳,震撼著所有人的靈魂。
而帷幕中心,那源初之渦的入口,更像是一個連接著未知終極的黑暗瞳孔。
就在顧塵全神貫注,準備尋找入口,探查機械神國可能存在的封鎖時——
異變,毫無征兆地爆發!
並非來自機械造物,也非自然險境。
光之帷幕靠近漩渦邊緣的某處,空間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猛然炸裂!一道邊緣纏繞著不祥暗紅能量的巨大裂隙,被一股蠻橫至極的力量從內部強行撕開!
“吼——!!!”
一道仿佛積聚了萬古歲月、蘊含著無儘痛苦與暴戾的龍吟,如同毀滅風暴般從裂隙中席卷而出!龍吟過處,連那死寂的星空都泛起了褶皺,石瞳遺民們更是如遭重擊,耳鼻滲血,幾乎昏厥。
緊接著,一顆龐大無比、覆蓋著暗紅色骨甲與破碎龍鱗的猙獰頭顱,猛地從裂隙中探出!它形似太古惡龍,但眼眶中燃燒的並非火焰,而是凝固的黑暗與如同實質的怨毒!它的龍角斷裂,脖頸上纏繞著無數斷裂的、閃爍著符文光澤的漆黑鎖鏈,顯然曾被長久囚禁。
這恐怖生物的目光,瞬間穿透虛空,忽略了其他一切,死死地釘在了顧塵身上!更準確地說,是釘在了他體內那因靠近源初之渦而自主轟鳴運轉的創星之源上!
那目光中,是滔天的恨意,是毀滅一切的瘋狂,更夾雜著一絲……仿佛看到了脫困希望的貪婪!
“起源……竊賊……死!!!”
模糊而充滿惡意的精神咆哮,直接衝擊著顧塵的神魂!
顧塵瞳孔驟縮,星墟神國自主激發,在身前布下無形的法則壁壘,將那精神衝擊抵消。他瞬間明悟,這頭被囚禁在源初之渦入口的恐怖龍獸,並非機械神國的守衛,而是某個更古老時代遺留的可怕存在!它似乎將擁有創星之力的他,誤認為了某種敵人!
“守護好他們!”顧塵對璃月傳去一道意念,同時一步踏出星流甬道,獨自麵對那散發著堪比,甚至超越編織之主威壓的萬古龍怨之獸!
星墟神國的微光在他身後隱現,初成的內宇宙,迎來了第一位真正的試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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