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戀戀不舍地舔舐著天衍宗連綿的屋脊，卻絲毫照不進林野饑腸轆轆、愁雲慘淡的心房。他提著那截被葉辰劍氣削得參差不齊、形同丐幫時尚單品的褲腿，一步一拖遝地挪向外門食堂。那鮮豔奪目、迎風招展的大紅牡丹花褲衩，此刻在暮色中仿佛一盞行走的羞恥燈塔，吸引著沿途弟子們或驚愕、或爆笑、或鄙夷的目光。
“看！快看！是‘褲衩戰神’！”
“噗！真的是他！那朵大牡丹…我的眼睛！”
“聽說他在劍閣門口對著葉辰師兄放‘深情rap’，結果被削了褲子？哈哈哈哈！”
“何止！他那個擴音符籙，魔音貫耳，劍閣差點集體走火入魔！長老胡子都揪掉了一把！”
“真是個…奇禍）葩害）啊！”
林野充耳不聞，或者說，他早已練就了“唾麵自乾”的絕世神功。他此刻的注意力，全部被五臟廟裡那震天動地的“咕嚕嚕——！”交響樂所占據。那聲音，比他之前在劍閣製造的魔音更具穿透力，更顯悲涼，仿佛有十萬餓鬼在他肚子裡開搖滾演唱會。
“吵死了！閉嘴！”林野惡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乾癟的肚皮，換來一陣更響亮的抗議。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癟得如同他此刻心情的儲物袋——裡麵僅有三塊下品靈石，那是他準備留著“碰瓷”劃掉），“以備不時之需”的最後家當。
終於，外門食堂那巨大的、由某種散發木質清香的靈木構築的門樓出現在眼前。人未至，聲先聞。鼎沸的人聲、碗筷碰撞聲、跑堂弟子的吆喝聲，混雜著各種誘人至極的香氣，如同海浪般拍打過來。
“新鮮出爐的‘紫玉靈米’飯！蘊含精純木靈氣，一碗頂三天苦修！隻要10貢獻點！”
“秘製‘赤焰蠻牛肉’！取自三階妖獸，氣血大補，強筋健骨！特價！25貢獻點一份！”
“‘碧波清心湯’，以百年雪蓮蕊熬製，清心凝神，掃除修煉雜念！15貢獻點一碗！”
“‘百草淬體羹’，三十八味靈草精華，洗髓伐毛，效果顯著！限量供應，30貢獻點！”
林野像一條聞到腥味的鯊魚，雙眼冒著綠光，循著最濃鬱的香氣一頭紮了進去。食堂內部空間極大，足以容納數千人同時就餐。穹頂鑲嵌著散發柔和白光的月光石，照亮下方一排排由堅硬鐵木打造的長桌長凳。空氣中彌漫著靈米蒸騰的清香、靈肉炙烤的焦香、靈湯滾沸的藥香…各種靈氣交織，形成一片令人垂涎欲滴的“靈食雲霧”。
收費區人頭攢動，窗口後麵，身穿乾淨白袍的廚師弟子們動作麻利。晶瑩剔透、粒粒飽滿仿佛紫色水晶的紫玉靈米；烤得滋滋冒油、色澤金黃、散發著澎湃氣血之力的赤焰蠻牛腿；碧綠清澈、點綴著雪白蓮蕊的湯品；還有各種靈果拚盤、精致點心…琳琅滿目，靈氣逼人。
林野擠在人群中，貪婪地吸著鼻子，口水如同決堤的江河，從嘴角一路奔湧，在他腳下迅速彙聚成一小片晶瑩的“水窪”。
“這位師弟，要點什麼？後麵排隊啊！”一個負責打菜的師兄看著林野那副餓死鬼投胎、口水直流的模樣，皺了皺眉，尤其是看到他下半身那驚世駭俗的造型，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林野的目光死死黏在一塊比他臉還大的、烤得外焦裡嫩、油脂滴落的赤焰蠻牛肉上，喉結瘋狂滾動，發出“咕咚”一聲巨響。“這…這肉…多少貢獻點？”他聲音乾澀。
“25點！童叟無欺！”師兄報出價格。
轟隆！
仿佛一道驚雷劈在林野頭頂！25點！把他賣了都不值！他下意識地看向自己身份玉牌上那刺眼無比的“250”，感覺眼前的美食都蒙上了一層灰暗的濾鏡。
“那…那紫玉靈米飯呢？”
“10點一碗！”
“……碧波清心湯？”
“15點！”
“……最便宜的靈食是什麼？”
“喏，‘青牙糙米餅’，蘊含微量土靈氣，頂餓管飽，3點一個！”師兄指了指旁邊一筐看起來灰撲撲、硬邦邦，仿佛能當板磚使用的餅子。
3點！林野的心在滴血。他全副身家就三塊靈石，按黑市兌換比例，一塊靈石勉強能換1個貢獻點還得看人臉色）。也就是說，他全部家當，也就夠買一個這種看著就拉嗓子的破餅子！
貧窮！這該死的貧窮！像一條冰冷的毒蛇，死死纏繞著林野的脖頸，讓他窒息！他看著周圍弟子們大快朵頤，靈光在他們身上流轉，修為仿佛都在蹭蹭上漲，而自己，隻能聞著香味，聽著肚子裡的“搖滾樂”，感受著褲衩下灌進來的冷風…
就在這時，一股極其微弱、幾乎被各種靈食香氣完全掩蓋的，帶著粗糧特有的、樸實無華甚至有點硌嗓子）的氣息，如同黑暗中的螢火蟲，頑強地鑽入了林野的鼻孔。他像被命運牽引著，猛地轉頭！
在食堂最偏僻、最不起眼的西北角，一個仿佛被遺忘的角落。沒有閃亮的招牌，沒有誘人的香氣，隻有幾個孤零零的巨大藤條筐。筐裡堆滿了黃澄澄、個頭敦實、表麵布滿氣孔、一看就極其瓷實的東西——凡俗粗糧窩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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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立著一塊飽經風霜的木牌，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透著一股子敷衍：
“【勤儉節約，粒粒皆辛苦】”
“外門弟子專供，免費自取）”
“免費！”
這兩個字，如同九天仙樂，瞬間驅散了林野心頭的陰霾！他的眼睛，比看到任何靈丹妙藥、神兵利器都要亮！那黃澄澄的窩窩頭，在他眼中瞬間鍍上了一層神聖的金光！
他一個餓虎撲食雖然姿勢因為提著褲腿而顯得格外滑稽），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到了免費供應區。無視了周圍幾個同樣衣著樸素、正默默啃著窩頭的記名弟子投來的詫異目光。
他顫抖著伸出手，拿起一個窩頭。入手沉重，冰涼，堅硬得如同剛從地裡挖出來的礦石！他試著用指甲掐了一下——隻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白印！
“好！好！好！”林野激動得語無倫次，將這堅硬的窩頭緊緊抱在懷裡，如同抱著失散多年的親兒子！“粒粒皆辛苦？嗬！老子在丁柒號礦洞啃樹皮嚼草根，跟老鼠搶發黴饅頭的時候，你們這幫吃靈米的還在娘胎裡喝靈露呢！窩頭兄弟！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是我林野在這天衍宗活下去的唯一指望！”
他張開嘴，露出森森白牙，帶著一股“壯士斷腕”般的悲壯，狠狠地朝著窩頭那堅硬的表皮咬了下去！
“嘎嘣！”
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
窩頭表皮紋絲不動！
林野捂著腮幫子，眼淚差點飆出來，感覺自己的牙仿佛咬在了精鐵上！
“嘶——！好家夥！這硬度！怕不是天衍宗用來測試新弟子牙口的法器吧？”林野倒吸一口涼氣，看著窩頭上那清晰無比的牙印他自己的牙印），哭笑不得。但他林野是誰？是能在礦洞絕境中活下來的男人！是能用掃帚攪動論道台風雲的“負翁”！區區一個窩頭，豈能難倒他？
“混沌靈力！給我軟化它！”林野低吼一聲，調動體內那絲微薄的、灰蒙蒙的混沌靈力，小心翼翼地包裹住手中的窩頭，試圖將其內部的澱粉結構稍微分解軟化一點。
就在他全神貫注，準備將這“親兄弟”送入腹中，開啟艱難求生第一步的瞬間——
【叮！】
識海中那熟悉的雪花屏，帶著一種“看熱鬨不嫌事大”兼“強行正能量”的詭異節奏，又一次不合時宜地、光芒四射地閃爍了起來！
【檢測到宿主身處重要生存場景【外門食堂免費供應區】，並展現出對凡俗食物【粗糧窩窩頭】的…呃…‘高度珍視’與‘迫切需求’！】
【分析宿主當前經濟狀況：貢獻點250史詩級赤字），流動資產：下品靈石x3約等於無）。】【結合宿主過往行為包括但不限於：薅羊毛、鑽空子、極限求生），係統判定宿主具備潛在的、未被充分挖掘的…‘勤儉節約’精神？判定依據存疑，但邏輯鏈強行自洽中…）】
【為弘揚宗門？）勤儉節約？？）之傳統美德，幫助宿主渡過眼前難關？？？），同時最大化利用免費資源核心目標！），特此發布緊急生存激勵任務！】
林野看著光屏上那一連串帶著括號吐槽的“判定”，眼皮狂跳，那股熟悉的、被係統強行安排的不祥預感再次湧上心頭。
【任務名稱】：【光盤行動，從我做起！——清剿免費窩窩頭！】
【任務描述】：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係統強行插入正能量格言）請宿主以最飽滿的熱情、最徹底的執行，踐行“光盤行動”至高精神！目標：清空當前免費窩頭供應區所有庫存共計三筐，每筐標準容量50個）。限時：一炷香約等於五分鐘）。任務期間，禁止浪費、禁止藏匿、禁止喂食他人包括但不限於靈獸）！必須全部經由宿主本人消化吸收！
【任務獎勵】：功法玉簡《基礎吐納術光盤行動特彆優化版）》x1！說明：由係統傾情魔改，專為高效處理碳水化合物設計，有助於宿主更充分地榨取食物中每一絲能量精華副作用待觀察）。助你從“吃飽”邁向“吃好”物理層麵）！
【任務懲罰】：【味覺靈敏度超頻】！針對目標：凡俗粗糧窩窩頭。效果：宿主對窩窩頭的味覺感知提升500，持續三天！你將能清晰地品嘗到每一粒粗糙麥麩的棱角、感受每一絲陳年麵粉的酸澀、體味到蒸製過程中火力不均帶來的微妙焦糊…注：配合窩頭本身的硬度，效果拔群，堪稱精神與肉體的雙重“升華”體驗！）
林野：“……？？？”
他整個人都石化了！
“勤儉節約？高度珍視？我珍視個錘子！我是被逼的！被窮逼的！”林野在內心瘋狂咆哮，“清空三筐？一百五十個？一炷香？五分鐘？！係統！你t是把我當成人形垃圾處理站，還是當成了上古饕餮的私生子？！這窩頭是能五分鐘吃完的東西嗎？大象來了都得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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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看了看手中那個堅硬如鐵的窩頭，又看了看旁邊堆得像小山一樣高的三隻大筐，感覺胃部一陣痙攣。
“還有這懲罰…提升500窩頭味覺？”林野的臉瞬間綠了，“你是想讓我用味蕾去感受窩頭的分子結構嗎？這哪是懲罰，這是酷刑！是淩遲！比葉辰的劍氣削褲衩還狠毒一百倍！”
係統的光屏冷酷無情，鮮紅的倒計時已經開始跳動：【000459…000458…】
“臥槽！來真的！”林野看著那飛速減少的數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他仿佛已經看到未來三天，自己將生活在一個被無限放大、充斥著粗糙、酸澀、黴味和焦糊的窩頭地獄裡！
“不！絕對不行！”林野眼中瞬間燃起了熊熊的、名為“求生欲”和“避免酷刑”的火焰，那火焰甚至壓過了饑餓感！“不就是一百五十個窩頭嗎？五分鐘？拚了！我林野連礦洞老鼠都啃過，還怕你這小小的碳水化合物聚合物？！”
“饕餮模式！啟動！”林野低吼一聲，仿佛在給自己施加buff。他眼神中的“悲壯”瞬間被一種近乎“虔誠”的瘋狂所取代——那是對食物的渴望，更是對懲罰的極端恐懼！
他不再試圖用混沌靈力軟化窩頭了！那太慢了！效率就是生命！
“混沌靈力！給我強化牙口！強化咬肌！強化食道！強化胃動力！”林野將體內那絲寶貴的混沌靈力瘋狂運轉起來，不再用於軟化食物，而是灌注到與“吃”相關的每一個器官和肌肉群！
嘎嘣！嘎嘣！
他左右開弓，雙手如同閃電般探出，一手抓起一個窩頭！張開大口，那經過混沌靈力臨時強化的牙齒，閃爍著微不可查的灰光，狠狠咬下！
這一次，不再是令人牙酸的脆響，而是如同粉碎機碾碎石塊般的、沉悶而有力的碎裂聲！
堅硬的窩頭表皮和內部組織，在強化牙口下如同酥脆的餅乾般碎裂！他甚至來不及細細咀嚼味覺提升懲罰讓他本能地抗拒品味），混沌靈力包裹著咬碎的大塊窩頭，順著同樣被靈力暫時拓寬強化的食道，如同坐上了高速滑梯，“哧溜”一聲就滑了下去！
“臥槽？！”旁邊一個剛拿起窩頭，正準備細嚼慢咽的記名弟子，被林野這餓虎撲食般的吃相和那恐怖的咀嚼吞咽聲嚇得手一抖，窩頭掉在了地上。
林野根本沒空理會！他的雙手化作了殘影！抓取、塞入、咬合、吞咽！四個動作形成了一套完美、高效、充滿暴力美學的流水線！他腮幫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高高鼓起，如同塞進了兩個大蘋果，又瞬間癟下去，緊接著再次鼓起！喉嚨處不斷傳來“咕咚！咕咚！”的巨響，那聲音，比吞咽靈液還要豪邁！
一個…兩個…三個…
第一筐的邊緣迅速凹陷下去！
“快看！那家夥在乾嘛？”
“我的天！他在生吞窩頭？！”
“那…那不是剛才在劍閣門口露…露那個的‘褲衩戰神’嗎？！”
“他瘋了嗎？那窩頭硬的能砸死人！他當糖豆吃？”
越來越多的目光被吸引過來。收費區那邊大快朵頤的聲音都小了許多，弟子們紛紛側目，震驚地看著免費區那個如同人形粉碎機般的奇景。
林野已經完全進入了忘我的境界！外界的聲音、目光，統統被他屏蔽！他的世界裡隻剩下三座黃色的“大山”和那催命般的倒計時！
【000315…】
第一筐，空！耗時不到一分鐘！
林野看都沒看，身體一個滑步，精準地移動到第二筐前，雙手的殘影再次籠罩筐口！
抓！塞！咬！咽！
動作更快！更猛！混沌靈力被他壓榨到了極致，牙齦因為過度用力已經開始滲血，食道傳來火辣辣的摩擦感，但他顧不上了！胃部像一個無底洞，瘋狂接納著洶湧而來的“黃色洪流”！
嘎嘣！嘎嘣！咕咚！咕咚！
聲音如同密集的戰鼓，敲擊在每一個圍觀者的心臟上。
“第…第二筐！快見底了！”
“怪物！他是饕餮轉世嗎？！”
“他的肚子…他的肚子怎麼還沒鼓起來？東西都吃到異次元去了？”
“快看他的喉嚨！像…像蟒蛇吞蛋一樣在蠕動！好可怕！”
圍觀的人群已經從最初的震驚變成了麻木，進而又變成了一種看“奇觀表演”的狂熱。有人開始自發計數：
“四十八！四十九！五十！第二筐！空！”
“我的親娘咧！一分鐘一筐？！”
“戰神！窩頭戰神！饕餮真人！”
喝彩聲、口哨聲、驚歎聲此起彼伏，食堂的氣氛達到了一個詭異的高潮。免費區徹底被圍得水泄不通，連收費區那邊都空了大半，所有人都跑來看這場史無前例的“窩頭殲滅戰”。
【000130…】
第三筐！
林野的眼睛已經布滿了血絲，額頭青筋暴起，汗如雨下。連續高強度地運轉混沌靈力和消化係統，讓他感覺身體像要散架。窩頭那粗糙的質感、單調的味道即使現在還是正常水平），也讓他從生理到心理都產生了強烈的排斥。但他不能停！懲罰的陰影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