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把最後一口蘿卜咽下去,指尖在腰間的縛妖索上蹭了蹭油漬。那根曾用來晾褲衩的紅繩此刻安分地纏在腰帶扣上,像條吃飽了打盹的蛇。他抬頭看了眼天,烏雲壓得極低,雨還沒落下來,但空氣裡那股鐵鏽味更重了。
他轉身走進竹樓,腳步沒停,直奔地窖入口。黑貓正蹲在石階上舔爪子,尾巴尖微微抖著。
“彆舔了,”方浩說,“今晚有活兒。”
貓耳朵一抖,抬眼看他:“你聞到了?”
“沒聞到,但我這菜刀最近特彆愛打噴嚏。”他抽出菜刀,刀身上的雷紋在昏光下忽明忽暗,像是心跳。
黑貓跳起來,尾巴一甩:“這雨,泡過血。”
方浩沒接話,把縛妖索解下來,分彆係在竹樓四角的柱子上。繩子沾了點露水,表麵浮起一層暗紅油光,像是蘇醒的血管。他退後兩步,菜刀往地上一插,雷紋一閃,四根索子同時震了下,空氣中蕩開一圈看不見的波紋。
偽龍域結界,成了。
“你守地窖。”他說。
“你要去站崖邊?”
“我得看看是誰家的快遞員半夜送貨上門。”
黑貓翻了個白眼,跳進地窖,臨走前甩下一句:“彆死太快,我還沒收工錢。”
方浩拎著菜刀上了主峰崖邊,背對藥田,麵朝山道。雨終於落了下來,起初是幾滴,接著就成了簾子,嘩啦啦地砸在岩石上,濺起的水花帶著淡淡的腥氣。
他右臂的皮膚下,金絲一閃一閃,和菜刀裡的雷紋頻率一致,像是在對暗號。
第一道人影出現在雨幕中時,方浩正啃著新摘的黃瓜。
那人披著黑鬥篷,腳步極穩,走的是歸元宗外門弟子的步法。方浩咬了口黃瓜,含糊道:“這位道友,我們這不辦卡,也不團購。”
對方沒答話,袖中飛出一柄短劍,劍身上刻著雲紋劍徽,正是歸元宗製式法寶。
劍光直取咽喉。
方浩側頭躲過,黃瓜在嘴裡一滾,菜刀橫掃,刀背磕在短劍側麵,將劍勢蕩開。他順勢後撤兩步,腳跟抵住崖邊碎石。
“有禮貌點,”他說,“至少先報個價。”
第二道人影從左側撲來,第三道從右側包抄。三人呈三角陣型壓上,招式淩厲,劍劍鎖喉,用的全是歸元宗基礎劍訣,但力道和角度都透著股邪性。
方浩不急不慌,菜刀在手裡轉了個圈,雷紋一閃,刀身帶出一串殘影。他故意賣了個破綻,左肩一沉,右邊那人立刻撲上,短劍直刺肋下。
菜刀橫切,一聲悶響,手臂齊肩而斷。
那人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方浩已蹲下身,從斷臂上的儲物戒裡摸出一塊玉佩。玉佩通體血紅,正麵刻著“血影”二字,背麵是天羅魔宗的暗紋。
黑貓不知何時竄上了崖頂,一爪子拍在玉佩上,毛炸成蒲公英:“血影令?這玩意兒不是二十年前就被剿了嗎?”
方浩把玉佩翻來覆去看了兩眼:“歸元宗的劍,天羅魔宗的令,這年頭當臥底還得自備裝備?”
他抬頭看向雨幕深處,聲音不大:“你們宗門管報銷嗎?”
沒人回答。
斷臂的傷口還在流血,紫黑色的液體滴在青石上,滋滋作響,腐蝕出一個個小坑。方浩盯著那血,忽然笑了:“難怪你們動作這麼僵,血都快凝了。”
他剛想把玉佩收起來,右臂猛地一燙。金絲劇烈跳動,菜刀雷紋嗡鳴,像是被什麼拉扯著。
雨勢更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