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鐮還懸在半空,刀鋒滴著虛幻的血珠,像剛從誰的命裡割了一道口子。方浩手腕一轉,把刀收回腰間,順手抹了把臉——指尖沾了點從眉心滲出的血,腥得發苦。
混沌戰甲貼著皮膚緩緩退去,那對貓耳造型的肩甲最後閃了下,才徹底消散。他低頭看了眼袖口殘留的黑色泥土,嘀咕:“回頭得找黑焱算賬,這戰甲設計費扣他三個月貓糧。”
歸元宗四位大能終於從地上爬起來,膝蓋都快磨出繭子了。老道嘴唇還在抖,眼神卻死死盯著方浩眉心那道暗紅符文,像是怕它突然飛走。
“鎮魔使……”老道剛開口,就被方浩抬手打斷。
“打住。”他揉了揉太陽穴,“再叫我鎮魔使,我就當場宣布歸元宗後山歸玄天宗藥田管轄,改種三米高的翡翠白菜。”
老道一口氣卡在喉嚨裡,臉色瞬間綠了。
方浩沒理他,轉身走向祭壇中央那九具無麵人傀儡。血鐮剛一出鞘,空氣裡就浮起一層灰霧,像是有人在看不見的地方點燃了陳年香灰。
他眯眼,抬手一斬。
鐮鋒劃過,霧氣被撕開一道口子,七具石棺的虛影浮現出來。棺蓋半開,裡麵躺著的竟是歸元宗三年前集體失蹤的內門弟子——衣服沒換,佩劍還在,可臉皮乾得像曬了三年的臘肉,魂魄明顯被抽得一乾二淨。
“好家夥。”方浩嘖了聲,“連屍體都懶得換一批,直接拿舊庫存充數,幕後那位摳搜得能拿靈石當眼藥水滴。”
他正要再探,那六具無麵人傀儡突然齊刷刷抬頭,嘴巴一張,齊聲喊出一句讓他差點笑出聲的話:
“老子要是當了宗主,第一件事就是把歸元宗後山炸了種菜!”
聲音一模一樣,連醉酒後的破音都複刻得明明白白。
方浩嘴角一抽:“我那天喝了多少?”
話音未落,六具傀儡同時撲來,聲波震蕩成環,直衝識海。混沌戰甲猛地一震,竟不等他下令,自行暴起,化作黑影撲向傀儡,一口一個,全給吞了。
“喂!這是我的戰甲,不是流浪貓撿垃圾!”方浩疼得腦仁發脹,甲麵六道符文浮現,像貼了六張封條。
可就在吞噬完成的瞬間,他識海裡閃過一絲異樣——那六具傀儡體內,殘留著熟悉的陣法波動。
“鏡像陣?”他眯眼,“墨鴉那小子瞎貓碰上死耗子布的殘陣?誰這麼閒,拿它當記憶複製機使?”
他不再猶豫,袖中縛妖索閃電射出,紅繩纏住最後一具未動的無麵人,索身龍鱗紋勒緊其脖頸,冷聲問:“誰讓你重演那段話的?誰在操控鏡像?”
無麵人不動,也不掙紮。
就在方浩以為它要裝到底時,那張空白臉上,嘴唇忽然動了動。
“七日之後北海見。”
七個字,輕飄飄的,像誰在耳邊吹了口氣。
話音落,人傀儡化作青煙,順著縛妖索往上爬,鑽進方浩袖口,消失不見。
“還挺會串門。”他抖了抖袖子,“下次走正門,彆蹭我靈力當電梯。”
他收起縛妖索,轉身看向歸元宗四人,嘴角一揚:“你們那位失蹤的師侄,不是走丟了,是被‘鏡’走了。現在他的一部分,正在我戰甲上貼封條。”
老道臉色發白:“您是說……他們被複製了?”
“不止複製。”方浩抬手,指尖凝聚一縷星塵,正是簽到所得“界源之種”的微光,“是有人拿他們的記憶當素材,重演一段舊戲。至於演給誰看……”他頓了頓,“演給我看。”
他將星塵輕輕一彈,落入年輕長老掌心。光點沒入皮膚,那人猛地一顫,眼眶瞬間紅了。
“我師弟……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