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舟倒下的瞬間,那顆碎裂的土豆還在地上抽搐般閃爍紫光。方浩盯著他嘴角溢出的黑血,沒動,也沒喊。他隻是把手裡咬了一半的肉串往鼎沿一插,油滴順著青銅鼎的裂縫往下淌,在地麵彙成一道歪歪扭扭的油線。
血衣尊者七條麻繩在空中繃得筆直,歸元宗弟子的身體微微顫動,眉心血點越擴越大,像是有蟲子在皮下爬行。
“十息已過。”他指尖白絹一抖,聲音冷得像剛從冰窖裡撈出來的鐵鏈,“你的選擇呢?”
方浩低頭看了看自己沾了油漬的鞋尖,忽然抬腳,把那滴油往旁邊一蹭,正好落在縛妖索垂落的陣眼位置。
索身微震,油跡順著符紋蔓延,七條血繩同時打了個結,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靈性。
“你這潔癖毛病,治不好了是吧?”方浩一邊說話,一邊把青銅鼎猛地掄起,砸向半空。九龍虛影轟然炸開,血衣尊者瞳孔一縮,下意識抬手格擋。
就是這一瞬。
方浩貼地滑出,混沌戰甲殘餘的暗紋在皮膚上一閃而沒,血鐮橫掃,鐮刃與七繩交彙處爆出一串火星。
“鐺——!”
七條血繩齊齊斷裂,歸元宗弟子的身體軟軟墜落。方浩翻身躍起,血鐮倒拖,鐮刃上多了一道細如發絲的裂痕,像是有條小龍在皮下裂開了一道口子。
血衣尊者冷笑,袖中血河翻湧,七具弟子的身體在半空重組,血霧纏繞,竟化作七尊傀儡,眼眶漆黑,掌心浮出血刃。
“你以為,斬斷繩子就夠了?”
方浩沒答話,反而衝楚輕狂眨了下眼。
楚輕狂愣了半秒,立刻會意,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本命劍上。劍身雷紋炸亮,他反手將劍插進那顆發光的土豆殘核。
“轟!”
土豆猛地膨脹,紫光衝天,地麵裂開蛛網狀的紋路,符文順著裂縫瘋長,眨眼間鋪滿整個祭壇。
血衣尊者臉色微變:“反向追蹤陣?你們竟拿這東西當陣眼?”
“不止。”方浩咧嘴一笑,抬手割破掌心,鮮血滴入鼎口。刹那間,一股微不可察的波動從鼎內升起,像是某種沉睡的東西被輕輕推了一把。
“鯤鱗逆光粉,預警模式,啟動。”
“轟隆——!”
劫雲從四麵八方湧來,不是尋常天劫的灰白,而是泛著詭異的金紫色,雲層深處,隱約有龍吟般的震蕩。
血衣尊者猛地抬頭,袖中血河劇烈翻騰:“你們竟敢引動天劫?這陣法根本沒完成!”
“誰說要完成了?”方浩抹了把臉上的血,“我們就是想炸你一臉。”
天劫落下第一道雷時,楚輕狂的劍與土豆殘核共振到極致,紫光與雷紋交織,竟在空中劃出一道扭曲的軌跡,直指血衣尊者的命門。
他抬手格擋,血河凝成盾牌,卻被雷光穿透,肩頭炸開一道焦黑傷口。
“你……”他怒極反笑,“竟拿未成熟的陣法當誘餌?”
“不然呢?”方浩甩了甩血鐮,裂痕處滲出一絲黑氣,“等你把人全煉成傀儡再打?我這人,講究先下手為強,後下手……吃剩飯。”
血衣尊者冷哼一聲,血河暴漲,七具傀儡同時撲上,掌心血刃劃出七道弧光。方浩橫鐮格擋,卻被震得連退三步,左肩“哢”地一聲,像是骨頭裂了。
他沒管,反而順勢一滾,滾到血衣尊者背後,血鐮倒握,掌心貼上鐮柄,生死契的紅光在皮膚下流轉。